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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近卫闻言进屋拿了方子,转身退了出去。
“不过我只治得了身病,至于心病嘛,”莫莺转身看向窗前的京纾,戏谑道,“京大夫,您能替他治。”
京纾说:“你可以滚了。”
“用完就丢,好生无情啊。”莫莺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京纾身边,“你既舍不得杀他,何必这么欺负人家?”
京纾觉得这人不可理喻,“我以为对他,我已经很仁慈了。”
“这话倒是不假。不过嘛,再这么下去,他非得把自己愁疯了傻了不可,那你还不如现在就了结了他,给他个痛快。”莫莺说。
“疯了傻了也不错,”京纾思索着说,“至少听话。”
莫莺闻言笑起来,“你想要个疯疯傻傻的金丝雀,轻而易举,可你真想让他那样么?”
京纾没有回答。
“你若真不想让他进金昭卫署,陛下也不会强求,可你答应了,不就是想把他带在身边么?管也好,教也好,都是上心了。至于那个柳垂,你杀他是照规矩办事,此事若被陛下知道,陛下也要杀他,可你当年既默许他逃走,如今也不在乎他是死是活吧?你想借柳垂惩罚徐篱山也好,管教驯服他也罢,客观来说都是一剂狠药,但我不建议你用这剂药。”莫莺转着扇头往床的方向指了指,“徐篱山有多在乎这个柳垂,你也瞧见了,真杀了柳垂,他定会怨恨你。”
“他该先怨恨自己,胆大妄为,害了自己还牵连旁人。”京纾语气冷淡,“至于我,怨我恨我的太多了,不多他一个。”
“他和旁人相同吗?旁人怨你恨你,你半点不放在眼里,更遑论惧怕。徐篱山怨你恨你,你也不惧怕,可你当真半点不放在心上?”莫莺叹气,“殿下,世间没有大夫能开出后悔药啊。”
床帐内传来窸窣声响,莫莺便不再多言,朝京纾拱手,轻步离开了。
徐篱山睁眼便知道自己还在肃王府,京纾的目光无法忽视。他撑手坐了起来,往床头一靠,语气很轻,“多谢殿下相救。”
隔着一帘床帐,京纾的声音有点沉闷,“云絮都走了,你还在郁结什么?”
“愁我自己。”徐篱山淡淡地说,“我怕死,也没那么怕……怎么说呢,如果死得比较亏的话,下了黄泉我都得拉横幅、搞宣讲引万鬼痛哭。”
京纾问:“我杀你,你觉得亏?”
“自作自受,不亏。”徐篱山答,“虽然我还是在力求一条活路。”
京纾了然,“那你就是怕别人杀你,或者我因为别的原因杀你。”
#VALUE! 徐篱山把锦被往上拉了拉,“二殿下看似尊贵,实则身边处处危机,有心怀鬼胎的幕僚,有不恃宠也能生娇的母妃,还有与殿下血海深仇的太后,他与文定侯府的命运息息相关……殿下,覆巢之下无完卵。二殿下的性子,殿下也该清楚,他不是做储君的料,他也不愿意做这个储君,可身在他的位置上,有些事情容不得他想不想,旁人都要猜忌、要推着他走。我与殿下说句大逆不道的真心话,二殿下将来若能继承大统,的确于我最有利,但我舍不得逼他,高处不胜寒,他受不得冷。”他盯着锦被上的银丝仙鹤,“我爹甘作闲人,为的就是保一家老小,可一朝天子一朝臣,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因此同样姓徐,宫里的两位却和我爹不同心,她们要尊贵,要权利,要激流勇进地赌一赌哪怕有覆灭之危。”
京纾负手而立,问:“那你呢,你与谁同心?”
“我想二殿下万事顺心,所以不与贤妃太后同路。我想保侯府和自己,但不愿任凭天命,所以不与我爹同路。”徐篱山抬手撩开床帐,目光沉静,“我与殿下同路。”
京纾对上他的目光,说:“你想与我同路,却要杀我,岂不自相矛盾?”
“我并无此心。”
“再敢撒谎,”京纾说,“我就送你去池里游一圈。”
“……好吧。”徐篱山实话实说,“当日我确实对殿下起了歹心。”
京纾说:“心从何来?”
“梦里。”徐篱山语气真挚,“我曾经做过噩梦,梦见侯府血流成河,我被判流放,在途中遭盗匪欺辱而死。殿下是我的梦中人,美梦是您,噩梦亦是。”
京纾神色莫名,“所以你杀我,想断绝祸根?”
“当时一时上头,是这么想的,但是做了就知道做错了,如今我更明白殿下不是祸根。”徐篱山说,“单论这个梦,若殿下是奉命灭我徐家,那殿下不过是天子刀而已,若殿下是因为私仇灭我徐家,那祸根便是太后当年种下的果,是那颗不知从何来的美人笑。”
“这么老实,”京纾稍顿,“我倒不知该如何回你了。”
“我知道,我说的这些话皆是大逆不道之言,若是旁人早就把我拖出去砍了,但殿下没有,殿下也不会。”徐篱山说,“殿下与旁人不同。”
京纾不论他话中对错,说:“你知道我不会杀你,所以才敢处处放肆。你说贤妃不恃宠也能生娇,那你呢?”
“……以前我捡过一条小狗,起初我对它很是不耐烦,所以它只敢在我门前偷偷地晃来晃去,我出门它就隔老远地跟我,后来有一次我跟人打架,它竟然加入战局、恶狠狠地对着那人的腿哼哧一口,从那以后我就把它捡回了院里,当条家狗养,它一开始连我房门都不敢进,后来直接钻进我衣袍里了,对我一点都不怕。”徐篱山笑一笑,“我想,我对殿下和它对我别无两样。”
京纾说:“‘鹊’说你院里没狗。”
《反派他会自我攻略仰玩玄度》第6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