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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进入农庄靠近此地的希弗士当时出于谨慎,并没有选择进入宅邸内部,直到现在真正深入,才发现这栋大宅子仿佛从内部被分裂成了两个部分,以中线为轴,右边是带有挂毯、枝形吊灯和红、绿、蓝三色玫瑰花窗的常规建筑,希弗士相信如果顺着木质桃尖拱顶走廊一路向前走,能看到考究的前廊大厅、色调温暖的红木壁橱和扶手,装潢考究的起居室、吸烟室和餐厅,说不定还配有一个带屏风的小小舞台,以供宴会时乐队演奏使用。
但另一边风格却相当冷硬,黑色的金属大门镶嵌在石壁上,楼道和走廊上有各种石雕守护兽,看上去既潮湿又冰冷。
作为见不得光的入侵者,他们没怎么思考和商量就一致选择了左边,在这样一个庄园里出现这种过于俭朴不透光的内部装饰是非常不同寻常的,全石壁和几乎没有装饰的空间令伊兹法和希弗士想到了同一件事:这里完全不想民宅,更像一个隐秘的、不对大众开放的修道院。
这种过于禁欲的建筑风格在潘尼格拉不太常见,但并不是完全绝迹:它们通常建在远离繁华人烟的偏远乡间,用以供给那些狂热的隐修者,又或者在有传染病爆发的时候,也会被征用做隔离病人使用。
跟嘈杂纷乱的农庄不同,还未发觉一个瞭望塔失守的宅邸里依旧井然有序,下面的慌张情绪完全没有渗入厚厚的石墙感染到室内的人,在连接各个空间的回廊与楼梯上,穿着统一深色布裙的女佣不时三两走过,并不相互交谈,脸上也没有多少焦虑的神色,倒是偶尔会有男仆神色严肃地匆匆过走廊,手上或报或捧着一些被包起来的东西。
希弗士眉心一跳,按下想探头去看他们拿着什么东西的伊兹法。
穿得过于破烂的他们在农庄里没有引起多少注意,但在宅邸里就非常显眼了,好在室内的守备力量比他预计的要少一些。
伊兹法被他揽住无法出声,但还是奋力探出手去比划,希弗士没有理会他,而是耐心地等了一阵子,直到两个推着小车的男仆出现在视线里,才再次扬手,不知道扔出了个什么,只听到轻微地一声响,走廊上唯一用作照明的灯瞬间熄了。
一切发生得很快。
伊茨法的眼睛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适应黑暗,怀里就被塞了一团胡乱卷在一起的衣服。
……大概是那两个推车的倒霉鬼其中之一的。
这个人的动作真的很快——他根本搞不懂在几分钟内的黑暗中究竟是如何完成撂倒两人、剥下衣服、把人如同衣服一样卷一卷塞进推车里这几个即使是在大白天他难以完成的步骤的。
“推车里是什么?”伊茨法一边试图在伸手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区分出衣服的正反面一边好奇地小声问。
希弗士没吭声,飞快套上衣服以后又一把拉过伊茨法,快手快脚地把他身上的破烂短袍给拆了下来。
“哎呀呀。”伊茨法说:“你干什么?现在可不是摸回来的好时机……”
骑士长把他的脑袋塞进领口,像对待学龄前的孩子一般手把手飞快把衣服套上去。
等到灯光再次亮起,两人已经勉强换了衣服,几乎只相隔不到三十秒钟,一个女佣就提着裙子出现在走廊尽头——刚刚重新被点燃的灯亮度还不够,她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脚下,只矜持地放下捏着裙边的手,对礼貌给她让出空间通行的两个男人微微点头,侧身越过他们走了。
仿佛在印证他们的猜测,越往前走构造就越接近苦修院,一个长走廊两边分别有三扇只容一人过的门,有些微微敞开,有些则被锁上了。
“只有这些桌布。”希弗士把门轻轻掩上,虽然他极力小心不发出动静,但带有铁锈的金属门还是发出了几声轻微的吱呀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清晰。
他们随机挑了一个左边中间微敞一条缝的门推开,里面冰冷的空气向造访者表明此处没有人活动的迹象,于是希弗士和伊兹法把被装着两个被打昏的男仆的推车也推了进来——再加上他们俩,几乎已经站满了这个不大的房间。
伊茨法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希弗士刚才是在回答自己几分钟前推车装着什么的提问。
不得不说时机真是巧妙,原本只有一个框架的推车在盖上桌布后正巧能遮掩住两个不幸被打晕的男仆,顺利瞒了过去,如果他们动作再慢一点儿,他恐怕就不得不粗鲁对待后面出现的女性了。
伊茨法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打火匣,点亮了他手边一小片范围,希弗士看着他飞快地单手抖开桌布,仔细查看了每一块在自己看来都平平无奇的青草色绣花边桌布,又看了看推车角落里几个银盘。
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伊茨法很快又咔地一声熄灭了光。
“莱斯罗普确实回来了。”他在黑暗里说。
赶在提法的卫兵与南方领主到来之前,他们就躲进了农庄的仓房里,只能从慌里慌张的农夫那里猜测庄园外围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此刻,伊茨法才确定庄园真正的主人,莱斯罗普确定已经抵达。
“怎么说?”希弗士问。
“桌布都很干净,没有污渍。”伊茨法稍微总结了一下:“那位昏迷不醒的先生脚边还有两只水果银盘、一只带盖甜点盘,大致上完好无损,只是边缘的珐琅色略有磨损,不仔细看不容易被发现。”
这是任何一个受过训练的管家都会在主人归来时做的基本准备工作,跟家主本人是否挑剔无关。
《查理的书by笔趣阁》第17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