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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离开之后,我才有心思关注朝政。这段日子朝中几乎一团乱麻,边关也多次失利。我下放绮思,弥补前些日子的失误,心绪难免有些暴躁。韩说在外,身边最贴心的,依然是刘舜。
他乖巧可爱,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我,从未有过私心。身体柔弱多病的令人生怜。其实我偶尔得见,他的行事手段并不柔和。不过想到他是皇子,我便释然了。我和刘彻在他的年纪,更加直接粗暴。
主父偃的推恩令完成了一半,接下去只要继续施行便可。回过味的各路藩王将矛头对准主父偃,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一名王叔上书陈述主父偃在藩国行推恩令时的种种恶行,并告诉我前些日子一名藩王之死,也是主父偃所逼迫。
我见情况几乎属实,便将主父偃问罪。太傅说我行事太过阴私恶毒。用了他的策,还要他来承担民愤。我说自古以来,行改革之事的人,下场大多如此。主父偃曾放言:大丈夫生不得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应当早已对自己的下场做好准备了。
太傅听的冷笑。
我道:“朕以为太傅已经走入了歧途。太傅一直将目光注视于眼前的小事,与当初的志向越离越远。”
太傅未料到我会说这番话。
“太傅曾教导朕,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太傅提点朕,不过是以智治国。为官一方可治三五年,为帝师可治二十余年,而完善的制度则可流传百世不衰。“太傅在朕身边多年,熟知帝王心性,又通晓百官职责,何不制出一套完整而行之有效的官制,让君臣相互制约,百姓从中得利?如此才是国之福。”
几天后太傅上书请为外官。我任他为东海郡郡守。之后他常与诸子阁书信往来,我乐见其成。
大汉几次战败,局势急转直下,韩安国战死,大军出征半年,消耗的银粮不计其数,士兵埋骨他乡。朝堂不稳。要求和亲的言论再度冒出来。
我通过几年来的蛛丝马迹了解,朝中有些人被匈奴收买,一直在左右朝堂的言论。
这天我正苦思着如何将这些人揪出,刘荣的近侍进来,请我去见他。我虽烦躁着,但刘荣多日不曾见我,今天这般主动,我便放下手中的事去了。
刘荣已经恭候多时。我与他说了几句常话,然后问他有何事找我。携着他白腻的手,有些意动。
刘荣任我握着,双眸静静的凝视,半晌,艰难的道:“请皇上让我离京。”
我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阿越,这些天我想明白了。我们之间的纠葛太多。你对不起我,我也对不起你。你曾努力过,将自己的心贴过来,拉近我们的距离,我当时置之不理,将你推开。后来我努力想要弥补和靠近。我以为我可以支撑十年二十年,可我现在才知道,我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刘荣说。
我勉强笑道:“朕知道你一直为那一剑耿耿于怀。如今朕已经登基,阿父与太后都去了,我们之间再无阻隔。你若是怪朕这些日子没来看你。朕以后每天都来。”
刘荣疲惫的叹了口气摇头:“我不怪你。你的心不在我这里,人留着也没用。你让我走吧。”
“别跟朕说什么心不心的!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把他揪起来,丢到床上。宫女惊呼一声。刘荣也不挣扎,毫不在意似地。
“我撑不下去了。请你放过我。”
“放过你?”我想笑又笑不出来,心中百转千回。刘彻让我放过他,刘荣也让我放过他。何时,他们对我竟用得上放过两个字。到底是我变了,还是他们变了。
“你要我放过你?”我谁也不想放过。我吸了一口气,贴近他嘶吼道,“你属于我,你哪儿也别想去。你要走,我就把你关一辈子。”我气得急了,连自称都忘了。
刘荣冷笑:“你想像对待刘彻一样对付我?”他果然知道刘彻的事了。
我见他这副样子,简直想把他揍个半死,可揍完了又如何,我照样留不住他。仔细想来,我究竟留得住谁?我富有四海,囊括天下,身边却一个人也留不住。
殿外的阳光明亮的让人眼花,响起一阵阵蝉声。初夏时节,我全身冰寒。
我安静的,仔细的给他整了整衣襟,低着头说:“刘荣哥哥,你别这样。刘彻是刘彻,你是你。我们同样十几年的相处,感情一直都在,岂是轻易可以割舍的。刘彻已经走了,难道你要将我一个人留在冷冰冰的宫里?你留下来。我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
刘荣道:“阿越,这么多年了,我有时候觉得你冷酷可怕的让人心寒。有时候又觉得,你还是小时候那个拿着自己并不喜欢的陶球,可怎么劝都不撒手的小皇子。何必呢,其实我们都累了。”
我的心一沉,冷着脸下榻整理衣服。背对了他半响,我平复心情:“你给朕滚,滚得远远的。”
第59章
我说一句让他走,给他出宫的令牌,他当日便收拾好了东西。
刘荣总是那样,看起来温和柔弱,可亲之极,而伤起人来,又毫不留情,钝钝的一刀切下,让人心中闷疼。
早朝后,春陀告诉我,刘荣不愿让我送行,已经走了。只留下一封信。
拆开来,上面内容简洁,几乎全是名字。一半是刘荣的内线,一半是与匈奴有染的大臣与外戚。
到尽头滚出个圆圆的东西。
霍去病递给我。放在手心,是一枚珍珠大的红色果实。摘下来多年了,即干且硬。我记起来,这岂不就是当年我,刘彻,刘荣三人的小校场上的树所结的红果?
《大汉未央—汉代王室精品文物展》第10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