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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水般清寒的月光洒在柴房栅栏门中露出的那张秀美苍白的脸上,一头披垂的乌发衬得她愈发冷艳凄美。那只瑟缩的手臂从栅栏里颤抖着伸出来,抚摸着门外茫然凝视着她的男孩儿。“娘!娘不哭,娘!乖儿想睡。”
两岁多的小弟汉威才刚开始咿呀学话,他定然不知道发生在他母亲身上的大祸。
“醉烟,你快带乖儿回房去!这个时候你若再出了事儿,乖儿怎么办?”燕语莺声的小夫人声音已经带了孱弱沙哑,月色下那苍凉绝美的面容令汉辰为之动容。她说了句话让汉辰永远铭记:“清者自清,虽说是有命数,但也总有天理昭彰的一天!”
更惨不忍睹的是被作为这场悲剧中的奸夫而锁在后院马棚的七叔杨焕雄。
汉辰看到七叔的时候,七叔才经历过三天三夜的磨难刚刚苏醒,浑身血污赤着身子躺卧在马棚里,沉重的锁链锁了他的脚套在马槽上,恶心的马粪味道让汉辰掩鼻。
七叔看了汉辰,用仅有的气力苦笑了一下,啐口血沫在地上。已经这种狼狈的境况下,他却艰难地提起气力,轻蔑地笑对汉辰说:“老大,去对你老子说去,他要是看我不顺眼想拔掉我,自管向我来,不必费尽心机往老子头上泼屎。”
说罢又笑道:“什么人不好做,天下竟有男人想当活王八!呵呵……呵呵……”
“七爷,好汉不吃眼前亏,做错了就认了吧。男人嘛,老爷他会……”
马夫老崔话未说完,就被杨焕雄啐了回去不敢多话。
第18章家门丑事
夜风清冷地掠过,汉辰觉得一阵凉意顺了衣领直灌入脊背。
汉辰不愿相信这传闻的丑事是真的,但一幕幕往事又不由浮现在眼前。
那次父亲在后园的桃林同小夫人下棋,快被小夫人这个黑白高手杀得落花流水的时候,七叔在一旁接了父亲几乎要拱手认输的残局继续下去,居然搬回战局下了个平手。小夫人当时那钦佩羡慕的眼神是那么的动人地仰视眼前大她不过两三岁的青年;而小夫人那纤纤玉指每轻拈白子砰然落子的时候,七叔焕雄都不由得去多瞟一眼她那青葱般的手指。
小夫人爱抚琴,而那些绕梁的阳春白雪的琴音只有七叔总隔了墙吹了萧同她呼和,难不成他们二人真有了苟且之事?
“小子,跟七叔说说话!”七叔艰难地用血迹粘连的手指拼命扒着马槽欲直起些身子,原本棱角鲜明英气勃勃的脸已经被痛苦折磨得扭曲着。
“小子,快说说,这个把月七叔没见到你,可长进些什么了?”
汉辰忙脱下外衣欲搭在七叔焕雄身上为他遮凉。
“不用,就陪七叔说说话,只要……只说话,七叔就不会睡过去,就死不了!不能睡……”
七叔一如既往的顽强,还是那个令他崇拜备至的小七叔。
任是血肉模糊体无完肤,任它狂风暴雨肆虐凌辱他到此等不堪的田地,七叔还是那么高傲,那份高傲源自骨子里,碾成尘,不能灭。
比起这年长他五岁年方弱冠的七叔,他简直自愧不如,他凭什么去怀疑七叔的人品呢?
“别……别担心……活着……总有天日昭昭。”七叔艰难地干咳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的吓人,他艰难地扭身吐了口血,汉辰看清那是口鲜血。七叔若无其事的笑笑,将沾着血渍的唇凑到铁镣紧锁的手臂上蹭擦。想到刚才路过后园柴房时,小夫人柔弱带刚的那句“清者自清,天理昭彰”的话,同七叔如出一辙。
“我倒是真恨自己未能同小夫人又授受私情!”七叔喝过汉威递来的热水,讥讽不屑的笑意挂在薄劲的唇角:“他本不配娶如此冰清玉洁出尘的女子”
听了七叔肆意的言语,汉辰慌忙阻止,生怕被人听了去再恒生事端。
“他如何能是我的大哥?造化弄人!杨家……太没……”言语凝滞。
那个率领敢死队孤军直入敌营杀个三进三出的少年英雄;那个百发百中的神枪手;那个指挥若定的少年将领;那个雨夜斜倚栏杆吹奏玉笛潇洒浪漫玉树临风的美少年;那个偶尔立在后花园对了飘落的丹枫、新生的春叶触景生情文采横溢的七叔焕雄,怎么今天落成这般田地?
在汉辰眼里,七叔就是父亲倾注毕生心血精雕细琢出美玉,是完美无缺的男儿楷模,是汉辰一直崇拜的神祇。论武略,他曾在乱世中随同父亲出生入死地打下不少为世人津津乐道的战役;论文采,他更是熟读史书,才情横溢。
曾经有人说过,如果换了在帝王年代,雄踞一方的杨家就是帝王诸侯之家,杨家子弟也是亲王殿下般的尊贵。而七叔的素养和修为,肯定不逊于任何前朝皇子。汉辰这些年也多蒙这位小七叔指点调教。
而父亲的伤心汉辰是能理解的,一个是自己捧若掌上明珠的小妾,一个是自己一手精心打造出来的兄弟。两个他生命中这么得意而成功的作品,如何就做出这等丑事而同时毁灭呢?
汉辰听人讲,事情的起因是小夫人贴身的肚兜出现在了七叔的房间里。
是七婶在收检衣服时无意发现的,随即大哭大闹。她相信这是一向对她不屑的年少风流的丈夫在外面搞了女人了,虽然杨家子弟不到而立之年不许纳妾,但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去找大太太作主。那个肚兜上绣着与众不同的兰花图样,当场就被有心人认出是小夫人的物件,因为小夫人所有的衣服上都自己绣着样式相同的兰花。
一经询问,小夫人余梦瑶也承认那个肚兜是她丢失之物。至于肚兜怎么跑去了七爷的房里,那就是个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谜了。
《代人受过的人三字俗语》第28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