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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哥就带我回龙城去吧。”汉威忽然提出回龙城,汉辰有些不解,又转而笑骂道:“你这半年多都跟胡子卿疯野了吧,撒了僵了,龙城还圈得住你?”
又转给汉威另外的贵重的礼物,是舅舅余梦吉和外公外婆给他越洋寄来的礼物。尤其是外婆给他纳的千层底布鞋,让汉威看了很感动。加上舅舅写给他的信,汉威看了眼泪潸然而下。汉威把书信递给大哥,大哥并没接,说:“你的信,我不用看。有时间给两位老人回封信吧。”
当天下午近傍晚时,何先生和夫人才顶了一片晚霞,被滑竿抬上了庐山云雾山峰中的美伦别墅。
宴会过后,众人在厅里闲坐扯天。何先生态度很温和,同笑容可掬的何太太一同看着人高马大的席主任给他们安排娱兴节目。都是这些属下官员自己即兴唱戏、弹琴、逗趣、讲笑话的,气氛十分融洽。平日制服下严肃古板着的样子,今天因为是避暑度假,都很散淡洒脱。
张继组在这种场面从来是插科打诨的少不了他,这回又别出心材的硬拉了胡子卿帮他反串铁镜公主,要唱一段儿四郎探母的《坐宫》。胡子卿先时还推搪,禁不住张继组一再的央告说闹,只好应了他。在场的有好多戏迷,所以听了张继组字正腔圆颇有功底的唱念,都为他叫好喝彩。大家都知道张继组养了个当红的小戏子,所以京剧上更能拔上一层楼了。
胡子卿也兴头起来,忽然跟大家说:“孝彦近来也新学了一段儿戏,唱给大家听了评判评判。《野猪林》”
汉威缩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里,听了胡子卿忽然提出唱那天二月娇义演时候那段感人肺腑的《野猪林》,也觉得颇为奇怪。胡子卿嗽嗽嗓子,随了京胡响起,唱了那段“大雪飘,扑人面……”,汉威仔细观察了一下对面坐着的何先生,先时何先生并没注意,当听过林冲那段儿念白过后唱到“满怀激愤问苍天,问苍天,万里关山何日返?……,何日里重挥三尺剑?”的时候,很明显,何先生所有目光都注意到胡子卿,而且表情十分的难以形容。汉威身边两个人已经在偷声议论,“小胡今天是犯了什么神经?”,“这胡大少爷从来干事不走常理,谁知道……”,“他‘空怀血刃未除奸’是除谁?共党还是日本人?还是令有所指?”“别胡说!”
汉威听了也觉得胡子卿今天此举必有用意。
果然不出汉威所料,胡子卿唱完忽然感叹道:“孝彦触景生情呀,不知道什么时候委座能率领我们几十万东北子弟挥师驱逐日奸呀。”
本来轻松的局面似乎被胡子卿搅了局,引到了一个严肃又讳莫如深的话题上。
“子卿没喝多吧?”何夫人笑了过来拉了他,“先过来喝口茶。”
胡子卿正要开口辩驳,何先生忽然开口说:“日寇当然要打,我早说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打日本人。但眼前要先把共匪剿尽,以免内患。”见大家都肃然无声,何先生忽然笑了起来转开话题说:“继组的戏是越唱越精了,玩票也玩得在行。‘八大公子’果然是才情风流,子卿的戏也是大有长进了。”
众人才开始放轻松下提紧的那口气,开始随声附和。
何先生忽然转向了杨汉辰:“汉辰兄,早听人说,当年‘八大公子’,杨汉辰是‘钗于帘内待时飞’的深藏不露呀。听说你的书法颇有造诣,一笔魏碑写的苍劲有力。什么时候帮我也写个斗方?”
汉威也奇怪为什么话锋忽然转到了大哥身上,大哥背对了他,他看不到大哥的表情,只听大哥再周围随声的夸赞声中谦逊说:“汉辰那两笔涂鸦,纯是以讹传讹,不足信。”
“唉,不用过谦,边上书斋不是有现成的笔墨,走走……杨司令就辛苦了。”见何先生执意要他写字,汉辰也不便推诿,微笑了随了诸人都了书斋,在众人的围包下,提了根狼毫提笔,在那块宋坑七星砚中蘸饱了墨,悬笔问何先生:“先生想汉辰写些什么?”
“你就帮我题两个字,‘慎独’”
汉辰愣了一下,又会意的笑笑,听命的抖笔运腕题下了‘慎独’两个苍劲钢骨的魏体字。汉威远远的心里嘀咕,这何先生倒跟大哥象是师出同门了,大哥就总拿这些鬼怪的道理来训示他,‘慎独’,有人在没人在的时候都要守规矩,没人在要跟有人监督一样的自己审视监督自己。
当汉辰收笔落款后,何先生大加赞叹,说:“这为人在世,修身最重要。素闻杨家家风谨肃,子弟出来都是知书达理的人中龙凤,堪为世间楷模。这与平日的修为有关的。何某就奉劝各位,为人子弟要有为人子弟的规矩;为人部下要有为人部下的纪律。就拿这书法来说,从头就打个好的基础,走对了正路,日后定能修练出好的笔力;若是从习了那些媚俗的旁门左道,怕坏了手就一发不可自拔。所以你们都要记住,谨言慎行,记住‘慎独’,记住‘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再多的教诲汉威也没听进去,心想好在没到何先生身边去做事,一个大哥就要教训得他头疼欲裂了;再遇到这个一样恐怖的何先生,就别活了。
晚上回到房间,见胡子卿独自立在落地窗前对了黑漆漆的夜色发呆。见了汉威进来,胡子卿掩饰着自己的伤感问:“怎么,没过去同你大哥住?”
汉威失落的摇摇头,又堆出笑逗趣胡子卿说:“我哥说,既然把我送给了子卿兄,就自此不要我了。他打掉我的牙齿,肯定没钱阔绰到去从德国请大夫过来,反是跟了子卿哥好些。”
《代人受过用什么数字表示》第9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