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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伯,别吓威儿了。”汉威翘着嘴,在胡伯面前他可以肆意骄纵。
胡伯为难的劝说:“小爷,听话,别惹大爷不痛快。这虱子惹在头上,是轻易洗不去的。”
汉威挠着头,难怪他这些天浑身发痒。
门房“猪头”端来一个火盆到汉威面前,结巴着说:“大爷……爷吩咐,要把……衣服烧……烧掉。”
汉威看看自己身上破烂的衣衫,又困惑的望望胡伯。
“威儿,听话,把衣衫脱了烧掉,去去晦气。大爷在楼上看着呢。”
书房那扇窗灯光闪亮,窗口立者大哥威严的身影。
在这人来人往的庭院里脱衣服,亏得大哥想得出。
汉威问胡伯:“更换的衣服呢?”
正盘算如何快些结束眼前的尴尬局面,胡伯却支吾的说:“大爷吩咐了,要小爷洗过澡,用柚子叶驱过邪才可以换上干净衣服。”
血涌上汉威的头,双颊火烫。“猪头”还憨态可掬的催促他说:“烧……烧……跳蚤,啪……啪……”
汉威曾听人说过,跳蚤在火里烧,会爆发出爆栗子般的清脆的“啪啪”声。
“小爷,别任性了,大爷脾气上来要打人了,总不想在这里被大爷剥光了打你一顿,可就真没脸了。”胡伯吓唬说。
这不是没可能,大哥暴躁起来什么都做得出。
胡伯拿来一条厨房里的蓝布围裙,裹在了汉威腰上为他遮掩,将汉威一身破旧的衣裤从外到里尽数脱下来,连鞋一起扔进了火里。一阵断断续续的“哔哔啵啵”响声传来,满园弥漫着焦糊气味。
第18章冷血
汉威坐在椅子上,弯弯长睫下原本灵透的双眸已经暗淡无光,空洞的目视前方。
这是大哥对他残酷的惩罚,无所不用其极的侮辱他,让他对家法恐惧生畏,不敢越雷池半步。真若剃个光头,他该如何出门见人呀?
柔软的乌发一绺绺剪落,扔到火里,发出“哔哔啵啵”的响声。“猪头”如观奇景般蹲在火盆边听着跳蚤被烧裂的响声,嘴里还附和着“啪、啪”得声音,一声声似是皮鞭抽打在汉威心头。
黄胖子则在汉威头上刮着,安慰他说:“头发剃一遍长得更好,再说,天热了,剃光头凉快。”
低垂眼幕,泪水顺了汉威清俊的面颊静静滑落。如一只被按在砧板上待宰的羔羊,历来的命运只能靠拿刀的人肆意摆弄。
“小心些,抬好了,看你们笨手笨脚,抬一路洒一路。”大姐那尖刻的声音由远及近。
汉威一惊,面红耳赤的他无处躲藏的暴露在恶毒的大姐眼前。
仆人抬着一只沉香木浴桶放在汉威眼前不远的地方,热气蒸腾弥漫。
大姐凤荣摇着柄镂空檀香扇幸灾乐祸的上下打量他,忽然噗哧的笑了:“到底是江南第一美人下的种,剃了光头都别有番美韵,看这小模样人见人怜的,跑出去这几天饿得肋条骨都能数出来了。”
汉威羞愤的侧过头,他不能让大姐看到他的泪水,不能让大姐的诡计得逞。可越想吞下委屈的泪,那泪水却如泻闸的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最令他伤心的是大哥,大哥带他从低矮的贫民窟毡蓬出来时那份温情都是假的,都是演给旁人看的。那副温文尔雅仪态大方的大家子弟风范都不过是粉墨登场的演戏,辉煌的外表里隐藏的是一颗冷酷的心,枉费他还为大哥的安危担心数日。早知回家的结果仍是如此,宁愿去跳进黄龙河或躲在那贫民窟再也不出来。
“呦,还哭了,害臊了?你小时候光着屁股满屋跑,往大姐的帽子里撒尿可没害臊过。”大姐故意凑近他,一脸秋后算账的得意。
“凤荣!”姐夫储忠良快走来拉扯着姐姐说,“你凑什么热闹,小弟被你欺负的够惨了,你还不去劝劝龙官儿。”
“我不去,我还要在这儿等了看好戏呢。他大哥说了,要他好好洗干净,拿猪鬃刷子一点一点的刷,别把什么虱子跳蚤、臭虫、蟑螂的带到杨家来,脏了杨家的地。”凤荣得意的摇了扇子凑到汉威脸边扇着,在汉威耳边低声说,“我家里养的猫也是这么贱,家里大鱼大肉不吃,宽敞的屋里不住,偏去那地沟里钻一身泥,饿的皮包骨头灰溜溜回来摇尾乞怜。”
黄胖子似乎都听不过耳,陪笑了说:“大小姐,你还是回避一下,这跳蚤会乱跳,别跳到你这头发上。”
话音未落,汉威猛的抖甩着搭在肩头接碎发的毛巾,残存的发渣乱飞,惊得凤荣“啊呀!”一声惨叫向后跳去,却躲闪不及踩到了身后储忠良肥厚的脚上。二人站立不稳,一起跌撞到浴桶上,跌坐进去,水洒满一地。
汉威破涕为笑,指着在水里狼狈挣扎的姐姐姐夫笑得前仰后合。
“胡伯,汉威就吃点亏,让姐姐先洗,还不把什么猪鬃刷子给大小姐备着。”汉威促狭的性子上来,凑过去拍手大笑。姐姐被水呛得连吐带喘,姐夫也如落汤鸡一般从桶里往外爬。
汉威正在得意的笑,忽然听胡伯严厉的喊了声:“小爷!”
一回头,正看到大哥在身后怒目而视。
不等汉威说话,大哥一把扯过他,翻转过身,飞出一脚。汉威凌空腾起,飞扑进旁边的玫瑰花坛。
汉威下意识的在着地的刹那间双臂护了脸,身体却狠狠的摔在花池里。疼痛令他瞬间失去知觉,嗓子里如堵了异物般发不出声,久久的才泻洪般嚎啕大哭起来。
“龙官儿,你疯啦!他是人,不是狗。”大姐居然声嘶力竭的朝大哥叫嚷起来,汉威哭着爬起身,大姐正恼怒的揪扯捶打着大哥哭骂:“龙官儿,你要他的命呀,你怎么下手没个轻重呀。”
《年少天纵1931txt》第5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