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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是感觉到了，伸手过来放在我的手上，“爷爷很爱喝酒……那时我唯一的温暖，就是他和秋婶，就是你上次见过的那位，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她。后来我听你叫她‘阿嬷’，其实她的年龄并不大。”
“抱歉，我……真得很对不起。”我握着她的手道歉，怎么会犯这样的错？
“这不是你的错，”她拍拍我的手，“秋婶是因为我和阿强才会老得这么快，是我们的错。”
她这么说，我真的是感到无地自容了，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接着往下说吧，我虽然爱打架，也不听话，可是我知道，只有读书，上大学，上好大学，外能出人头地，才能离开那个脏兮兮、乱哄哄，整天都是鸡鸣狗跳的地方。所以，我一直都很努力的读书，成绩自然也很好。可是阿强不是，他的脑子在功课上面不好用，初中一上完，就不上了。开始工作，挣钱给秋婶补贴家用，供我读书。”
“那段日子，现在想想，那时那么想早点离开的地方，现在竟然做梦都想回去，那时一直想逃离的生活，竟是生活中最美的回忆。”
“就这样，我们一直这样生活到我上完大学。因为我的成绩很好，所以工作很顺利就找到了，而且很好，就是在大隆，虽然现在看来，那个时候实在是微不足道，不过那时候的我已经很满足了。”
“可就在我以为我的生活已经来临的时候，爷爷，终于挺不过去了，需要马上动手术。虽然他从小就没怎么管过我，可不管怎样，他是我的爷爷，我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人。于是，我必须想办法筹到一笔那是来看是个天数的钱。”
“我曾经想过动用公款，那时的我，已经是在左财务工作，可是，我不得不佩服，也不得不自豪，作为大隆的人。制度实在是太严密，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我也想过去贷款，可是什么都没有的我们，银行怎么可能借钱给我们。高利贷，从小就在龙蛇混杂的地方长大的我，太清楚借高利贷意味着什么。于是，我不得不选择一挑看起来更简单，却也风险更大的路，我决定去偷东西。”
她看着我，虽然一直在笑着说，可我知道，这后面不知有多少辛酸，多少无奈。
“我选择了一家珠宝店，一家很大的珠宝店，并且还作了详细的计划。我的脑袋，真的不是一般聪明呢。虽然很紧张，可我还是很顺利地就在他们展览的宝石中，偷走一枚卖掉就可以一生无忧的宝石。那颗宝石我到现在都还记的，十三克拉的南非蓝钻，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稀品。”听到这儿，连我也不禁吓了一挑，她真是不一般的会挑。在小姨跟前长大的我，对这颗宝石可也是仰慕不已呢。
“可是，我实在是太天真了，即使我把宝石放进了口袋。……被警察保安们追的气喘吁吁的我，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完了的时候，突然被一个人拉到了一边，是阿强。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还来不及说话，他就一把从我的口袋里抢过了宝石。他拽着我的手，一直跑啊跑。跟他在一起，即使耳边充斥的是越来越近的警笛声，我也觉得很放心。有他在，我什么都不怕……”
“可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她拿出了烟盒，“抱歉。”看到我点头，她才从里面抽了一根点起来。我想来厌恶吸二手烟，对于身边的人，更是出于对他们健康的关心，禁止吸烟。这次，是我第二次见到她抽烟。
“他一句话都没有，带我往人多的地方跑，我还在想，他变聪明了。却没想到，他居然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跑，不要停’把我往人多的地方一推，就想我们来时的方向跑回去了……看着他的背影，我却只能呆在原地……他那时的眼神，我一辈子也不会忘。”
“后来的事情，你肯定都能想到了。他替我承担了一切，进了监狱，不久前才出来。”
我拿起已经变凉的茶水，抿了一小口。直到她有故事，可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的故事。
“听你这样说，我真是很想见见你那位呢。”
她看着我轻笑，“婚礼的红包你是逃不掉的，提前给也要给，给了再给你看。”
我也笑了，到底是凤清徐，女强人，真正的女强人。
“可是，有必要把现在的工作辞了吗？”做得那么好，她现在的位置，可不是谁想做都能做的。
“秋婶年纪大了，老人都有落叶归根的想法。再说，我也不想阿强一直生活在有不好记忆的地方，”她顿了顿，“我嘛，嫁鸡随鸡喽。”
看得出来，她现在很幸福，我真替她高兴。
“江江，忘了那个人吧。”
本来在低头搅动茶叶的我，一下定住了。
“你和总经理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也不好说什么。可是，那个人……已经这样，就不要再想了。”
“……不要再想了。”
我静静地听着她的话。
“都忘了吧，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向前看不是吗？”
“这些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了，可是……我也经历过那些，我明白你的感受。不，我们的事情还不一样，你的事情更为清晰。如果你还抱着他会回来，要等他的念头，整天就靠那些记忆生活，我劝你还是醒醒吧。你觉得我残忍也罢，不体谅朋友也罢，正因为是朋友我才跟你说这番话。”
“你低沉这一段时间已经够了，你是要将你的一生都作为这次感情的陪葬品吗？”
“我也有过你这样的时候，不过，我不想你不需要去考虑生机之类的事情，而你的问题恰恰就在要担心的事情和要担心的人都几乎为零。这样不行，我不相信在经历这么多，在市区这么多之后，你的生活中真的什么可牵挂的都没有了，一定还有什么是你放不下的，想想那些吧。”
《昙梦灰蝶》第14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