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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片都是些老房子,灯也是油灯,不如城里的电灯明亮。地上还摆着两个炭盆,烧得炽热,屋子里却满是凉气。傅玉声看了一眼,心里就明白了。

孟青在外面不知道跟那人吩咐了什么话,过了半晌这才走了进来。

等他走到房中,傅玉声才发现他脸色发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又想起他方才走得也慢,心就是一沉,想要问他,却又知道他的性子,若是直接问,怕是不肯说的,便犹豫了一下。

房里没有别人,孟青见他把大衣也脱了,便说:“三爷,你先把大衣穿着,等等暖和了再脱也不迟。”

傅玉声也不去拿大衣,径直走到他面前,伸手摸他的脸,说:“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又问他说,“是我来得不是时候,是不是?”孟青勉强的笑了笑,说:“三爷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解释道,“我方才在看账,看得实在心烦,幸好三爷来了。”孟青站了片刻,额角已经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这时也有些撑不住了,却还是等傅玉声坐了,他才坐了下去,又问道,“三爷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傅玉声看他半晌,才说:“我听人说你受了伤,所以就来看看。”孟青意外之极,皱着眉问他,”是哪个同三爷说的?”还要开口再问,傅玉声见他只顾着硬撑,心中便有些生气,说:“你身上有伤,怎么不告诉我?”说完也觉着自己口气不大好,顿了顿,才又柔声的说道,“你回来上海,怎么也不同我说?”孟青见他恼怒,便手足无措起来,硬着头皮答道:“只是一点小伤,没什么大碍。”又回过神来,连忙说:“三爷,我去了常州办事,也才刚回来。”傅玉声见他还要相瞒,愈发的生气,问他道:“既然受了伤,不在常州养伤,回来做什么?”孟青被他问得哑口无言,着急起来,只顾着一遍遍的说:“三爷,我真的没事,不过是一点小伤罢了。”傅玉声看了他片刻,然后才低声的说道:“给我看看,伤在哪里了。”

孟青却不肯,只说:“这种小伤,养两天也就好了,实在没什么可看的。”又说:“三爷,这么晚了,不如在这里住一宿吧。我让人给您收拾一间房出来。”说着就要站起来朝外走去。

傅玉声紧紧的看着他,突然转过身去,先他一步走出门,对门口守着的那人说:“孟老板的伤口裂开了,去找大夫。”那人吃了一惊,连忙应道:“大夫就在后面,我这就去喊。”孟青哪里想得到他会这样,着急起来快走了两步,结果牵动了伤口,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再要拦他也已经迟了。

傅玉声看他一脸的懊恼,只好扶他坐下,说:“不肯让我看,请大夫看看,总可以了吧。”孟青无奈之下,眼看着大夫就要过来,瞒也瞒不住,只好同他解释道:“是在常州的时候枪走了火,所以才伤着了,“又讪讪的说道,“这伤得不大体面,所以才不想让三爷知道。”傅玉声哪里信他,连他去常州又回来的话都丝毫不信,一想到这人身上带着枪伤,心里便仿佛被火烧着一般,他忍着怒意,问道:“你方才在哪间?我们还去那间,这里太冷了,怎么好看大夫。”孟青犹豫了一下,不得已只好实话实说道:“我才刚换了药,那屋里味道太大,三爷还是别去了。”

第115章

傅玉声起初还有些不解,说:“那里毕竟暖和些。”又似假还真的抱怨道,“这里太冷,再呆片刻,怕是连我也要生病了。”说完伸手要来扶他,孟青以为他是冷得厉害,无可奈何,只好站了起来,带他去了卧房里。

卧房里虽然开着窗,到底暖和些。房里有种淡淡的血腥气,还有西药的味道,傅玉声这才明白孟青话里的意思。

他怕是伤得厉害,所以开了半天的窗,血的味道还是散不去。

大夫提着药箱过来,傅玉声站在他身边,皱着眉头看他。孟青不肯换药,他不想让傅玉声看他的伤口,就说道:“三爷,您别看了,不干净,您先出去等等,好了我再喊您。”傅玉声心里不是滋味,就笑着说:“你也看过我腿上的伤了,难道我就不能看你的?”说完就坐在了他的对面,做出一副你不让我看,我却偏要看的架势来。

孟青无可奈何,笑了笑,说:“我这点伤算什么呢?三爷的伤可比我重多了。”说完就解开衣裳,让大夫查看。原来他伤在左肋,幸亏偏了些,不然只怕真要送命。

那位大夫的脾气也不大好,看到伤口果然裂开,先替他换药,换完又吩咐了半天,总而言之就是要孟青老老实实静养。若要行动,便要慢慢来,不要再牵动伤口。若是伤口再裂开,任是谁来请,他都不再多管了。

傅玉声见他伤得重,心疼不已,心里已经后悔得厉害了,想,早知道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实在不该半夜来搅扰他。

大夫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在床上躺好,这才叹了口气,收拾好药箱出去了。

傅玉声在他床边坐下,半天没有说话。孟青安静了片刻,觉得不大自在,看了他一眼,便大着胆子握住了他的手。傅玉声这才回过神来,孟青也不放开他,突然说,“我不该让三爷看这个,弄得三爷心里难受。”又说,“三爷的心太软了。我们这样的人,受点伤也不过是家常便饭,其实这不算什么的。”傅玉声轻声的问道:“伤口疼得厉害么?”

孟青连忙说道,“三爷来看我,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疼呢?”傅玉声忍不住笑了,问说:“你这是跟谁学的?”

《坐怀不乱的历史人物》第9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