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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青被他逗乐了,说:“三爷,没想到你能说出这么刻薄的话来。”
傅玉声撇撇嘴,说,“这话刻薄吗?我还有更刻薄的话呢,他学谁不好呀,学日本,日本早都投降了,他怎么不学学人家共产党?”
孟青正给他擦眼镜,听他这么一说,就忍不住要笑,说,“三爷,你这么喜欢共产党呀,怪不得不肯跟陆小姐离婚呢。”
傅玉声明知道他是开玩笑,却故意说,“那是,我们傅家统共就出了这一个共产党,我得抓紧她,不能把她放跑了!”
孟青哪里会跟他当真,把擦干净的眼镜小心的给他架在鼻梁上,说,“三爷又故意气我。不就怪我下午去晚了吗?”
傅玉声笑嘻嘻的,亲了他一下,才去拿报纸:“过两年吧。你看她伤心成那样子,我都不敢提。”
所以两人仍是名义上的夫妻。
后来朝鲜战争打响,政府号召抗美援朝,傅玉声回来同孟青商量之后,决定把自己大部分的财产都捐献出去。
他原本是想要全数捐献的,还是孟青拦住了他。
起初孟青很不理解,他说,“三爷的钱都是自己挣的,捐一些我能明白,可做什么要全都捐出去?”
傅玉声问他,“阿生,你又不是头一天认得我,你觉着我看重这些吗?”
孟青没说话,傅玉声笑了起来,说:“你也不是守财奴,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把钱看得这样紧,难道还怕我没碗饭吃吗?”
孟青才说,“三爷,你也不是头一天认得我。钱是个好东西,可我从来都不是个贪钱的人。”他犹豫了一下,终于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你这样掏心掏肺的,我怕有人说你闲话。再有,万一他们当真打回来了,那时候三爷怎么解释呢,你就为难了。”
傅玉声生气了,却不是同孟青,他说,若不是怕这个,我还不肯捐呢。
后来孟青说,还是留一点吧,不为你自己,也为廷玉呀,他年纪也不小了,回来以后还要成亲呢,到时候拿什么办事呢?
还有一点,孟青没说出口,那就是红事以外,还有百年之后的白事,这些都是要用钱的地方。傅玉声见他的神情,便也想到了,喃喃的说:“也是,红事白事都要用钱的。”于是就存留了一点私心。
因为捐献财产的这件事,傅玉声得到了很高的嘉许。但是他谢绝了政府登报的要求,他说,“我是个无事一身轻的人,用钱的地方很少,国家现在有难处,我的所有,虽然只是杯水车薪,可总是我的一点心意。倘若要是宣扬出去,那些有家小的,捐是不捐呢?岂不是很为难吗?还是不要四处讲的好。”
因为他时常的住在孟青那里,又索性把自己名下其他几栋房子也捐了出去,唯有福熙路的傅公馆,还有何应敏假借他名义买下的那栋房子留了下来。
何应敏被扣上了汉奸的帽子,那位如夫人就卷走财产逃往了香港,只有何太太坚持要为何应敏守灵下葬。可何家资产都被国民党当做敌伪资产收走了,何太太身无分文,还是傅玉声一路资助她,从出殡到出国投奔娘家,也算是尽了一份朋友的心意。
也是因为解放后抓了一批特务,阴差阳错的,他才知道何应敏的汉奸帽子和他莫须有的罪名是怎么来的。原来当初何应敏是受了中统的朋友托请,去和日本人联络,以获取情报,结果却被军统的人误杀,这一桩丑事实在是见不得光,军统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误,也怕日本人顺藤摸瓜,查出什么异样来,就先发制人,混淆视听,在报纸上将他写成了汉奸。
抗战胜利后,他费心追查何应敏的死因,所以才被有心人投入监狱。幸亏了杜老板,不然他只怕真要含冤死在监狱里了。
因为得证了何应敏的清白,他特意写了一封长信,辗转请人送到了何太太的手里,告知了她。
那年有一件喜事,也有一件坏事,喜的是傅玉庭回到了上海,兄弟团聚。坏的是美国对中国实行了封锁,廷玉的信时有遗漏,大约写了好几封过来,他们才能收着一件。
傅玉声很是忧心,对孟青说,“廷玉怕是回不来了。”
第343章
但很快的,这件好事也变成了坏事。
傅玉庭回到上海来,同他在福熙路热热闹闹的住了几天,陪他去电影院看电影,去书局买新书,又去捐款给志愿军,还顺着他的意思,去西服店里做了新衣裳。傅玉庭还兴致大发,画了一幅鱼戏莲叶图,只是画了一半就画坏了,还是多亏傅玉声下笔补救。
傅玉声许久不见这个年幼的小弟弟,想念得厉害,乍一团聚,连孟青都冷落了。休了几天假,难得去上班,连贸易公司的人也看出他欢喜不似寻常,都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傅玉声笑而不语。
孟青早晚仍旧来接送他,忍不住就开玩笑道,“果然还是内外有别,亲疏有间。”
傅玉声哪里会听不出他的意思呢?故意说,“你是内人,他是内弟,自然是不一样的。若是一样,岂不是乱了套。”
孟青不理他的巧言狡辩,说:“三爷既然忙成这样,分不开身,那就给我写信吧,我也不要写得如何的长,和我当初写的一般多就好。”
傅玉声不料他会有这样有趣的要求,不免笑出了声,说:“还说我小心眼,你呀……”
孟青脸有点红,辩解道,“我见不到人也就算了,连封信也不给我,那就没道理了吧?”
他忍着笑,连忙许诺道:“我写,我一定写。”
《坐怀不乱的历史人物》第27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