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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鞘在手,他心里隐隐赌了一把,赌这刀中另有他物。
他曾经想过多次,只是万万不料,他一心一意要杀之人,竟然是当今的庆王。
他自知不能扭转全教,令江湖之人与庆王敌对,况且他也不能等待如此之久。
可若是不能杀了庆王,沈家上下两百馀口人的性命,满门的血债,难道便这样就算了麽?
那他这些年受的苦,便都算了麽?他忍着羞辱,像个青楼女子一样低头来乞求何燕常的宠爱,求这人教他武功,求这人上他,求这人取笑他,这一样样的,便统统都算了麽?
他深知此行凶险,如入龙潭虎穴,极难全身而退,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拿定了心意。
要杀庆王,成败只此一回。若是能够全身而退,他便回来杀了那假冒何燕常之人,仍旧做他的教主,若是不能,便也好同爹娘在九泉之下相会。
只是他正在筹划此行,想要做个万全的准备之时,木盛却前来寻他。
木盛屏退众人,同他说道:“我有教主的下落了,你去悄悄的将他带回,我们也好聚众行事,将那假冒之人捉住了,好向教主谢罪。”
沈梦震惊非常,他也派人出去遍寻何燕常,只是却不见丝毫踪迹,他不知木盛所说是真是假,可他心中激荡,却连他自己都不曾料到。
木盛将何燕常的下落告知於他,命他速去速回,或许是怕引人疑心,嘱咐数遍之後,终於匆匆离去。
沈梦将一切都筹划好了,终於动身离开教中,可他在山下却开始犹豫,心中挣扎了许久,满眼所见,都是那一日何燕常无声的大笑,竟然震得他心口发慌。
他明明知道报仇之事最是要紧,可不知为何,却还是鬼使神差的,竟朝着何燕常的所在疾驰而去了。
二十五中
他去时心里已有预料,想来何燕常必然是与黄谌一道,黄谌若是疯症好些了,只怕是要替何燕常解毒的。
这些,他在马背上已然想得清楚了。
只是等他翻过山,走近山谷中那一间草庐,下地拴马,然後推门走了进去的时节,却还是被眼中所看到的景象震惊的不能呼吸。
房内十分简陋,只有一张床榻放在角落,床上横卧一人,彷佛仍在安睡,被角滑落,露出赤裸的後背,沈梦一看便知那不是何燕常,心里咯!一声,几乎难以置信,想,他已是那样的疯癫,何燕常也要睡他?
等他走上前去,扯掉粗布薄被,看到黄谌身上许多纵情欢爱之後的痕迹,心知这两人果然躲在这里做这件好事,顿时勃然大怒。黄谌原本不甚清醒,被他扯掉薄被,呻吟了两声,笑着说道,你怎麽这样贪得无厌!
沈梦听他声音里满是懒懒的春情,胸中极怒,伸手卡住他咽喉,沈声说道:“黄谌,你睁开眼看,我是谁?”
黄谌终於清醒过来,定晴看他两眼,面无表情的起身将衣裳穿整齐了,才说:“不知沈代教主此次前来,又有何指教?”
沈梦原本事急,哪有性子同他周旋,只问:“他人呢?”
黄谌嘲讽他说:“沈代教主既然把他送与了我,如今又何必反悔?难道是何燕常还不够疼你的麽?”
沈梦听他还十分的疯癫,心中恼恨,道,我若在这里等他回来,却不知要等到何事。我若是走了,留他两个在这里,倒是快活!
他心里正是挣扎不定,黄谌见他眉头皱眉,突然疯症发作,哈哈大笑的说道:“沈代教主,他说他心里只爱我一个哩,从来都不曾喜欢过你,也从来都不曾喜欢过赵灵,他从头到尾,心里都只有我一个人。”
沈梦只听这一句,脑袋里突然轰然作响,想起何燕常在密室之中全力一击,彷佛要取他性命的一般,心里突然极难受,胸口竟然麻痹了一般,连吸气也是不能。
黄谌不顾性命的挣扎起来,沈梦拔出剑来抵在他脖颈上,说:“你若是不说他的下落,我便教你去九泉之下等他。”
黄谌“咦”了一声,看了看他的剑,突然痴痴的说道:“我们两个是要同生共死的,我若是死了,他也会来寻我的。”
沈梦听得他说如此笃定,只觉得浑身发冷,彷佛天地都在旋转的一般。黄谌明明疯癫,可这话听在他耳中,竟然是有几分相信了,他颤抖得厉害,心中恨极怒极,想,早知如此,当初在山里时便一剑杀了他,怎麽留他一条性命,反倒弄成如今这样?
他不过片刻的失神,便被黄谌双手抓住宝剑,狠狠的朝自己心口刺去。
沈梦又惊又怒,一时不及回神,竟被他寻了死路。沈梦伸手抓住他肩头,正要把剑拔出替他止血,便听到门外有些响动,心中已然觉着有异,等他抬起头,便看到何燕常站在门首,震惊的看着他们两个。
沈梦此生从未有过这样的後悔,可转瞬之间,却又勃然大怒,想,这个贱人我杀便杀了,你又待怎样?
便又把手中利剑朝前刺了几分,见黄谌胸前渗出许多鲜血了,这才松开手。这也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罢了,他一松手,黄谌便朝後倒去。何燕常眼神有些恍惚,彷佛身在梦境之中的一般,可黄谌一倒,他便朝黄谌走去,看也不看他一眼,似乎想要将黄谌扶起的一般。
沈梦浑身都被气得发烫,连脑子里都是一片糊涂,他想也不想,伸手便点了何燕常的穴位,然後将他扯入怀中,拽出门外,拉上马抱在身前,纵身向前疾驰。
只是飞奔了几里地之後,他终於慢慢的清醒了过来。
他这是怎麽了?他不该杀黄谌,也不该劫持了何燕常,他应该教黄谌赶快的带何燕常远走高飞。等他了结了大事,再回来将这人一网打尽才好。
《燕归来的诗句》第4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