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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就不是您说了算的了。”胤礽面上勾起一个冷笑,手下却是动作轻盈的帮康熙掖了被子,“睡一觉吧,说不得醒来便好了。”
“好好好,听你的,睡一觉。”康熙笑起来,无奈地说道。
闭上眼,才突然觉得全身乏力,身上的锦被好像有千斤重,压得喘不过气来。康熙挣扎着睁开眼,周围的陈设却是皇宫,他正狐疑,便见年轻了许多的李德全走进来,一脸哭丧的模样,“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已经归天了。”
康熙微微一颤,心里莫名涌起一阵悲哀,眼泪渐渐涌出了眼眶,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朕……过去看她……”嘴里说着话,却又好像不是自己说出来的似的,他站起来,明明人仍是清明,却好像是另一个人在控制他的身体。康熙感到一阵阵恐慌,走出寝宫前,他看到铜镜里自己的身影,只不过是惊鸿的一瞥,却足够让他发现自己此时此刻的模样,此时他还是这般年轻,好像只有二十岁上下一般。
站在这样的角度重新俯瞰自己的人生,康熙说不清楚这般微妙的感觉是什么,他看到赫舍里的死,看到保成的出生,他“看到”自己亲封了太子,看到自己一点点的教着那孩子读书习字。
那般漫长的人生如同一张画卷,不带任何隐藏的重新铺在自己面前,他可以重新审视过去经历的一切,直到记忆和现实逐渐偏差。
他说不出这其中的差别,却渐渐发现,这一世和他经历的一世好像有很多很多不同的地方。比如说,胤礽比以前更孩子气了。
那般任性而跋扈的孩子,虽说是自己亲自宠出来的,站在旁观的角度却依旧让康熙皱紧了眉,自己当年可也曾这般惯着他的?
一次又一次,他忍不住想要责怪自己,当初待保成实在不该如此。
只是事情渐渐偏离的有些离谱,漠北的行营,他病得浑身虚弱,却只能无力的看着胤礽眼底掩饰不住的窃喜,那一年这孩子明明只有十七岁,怎地却可以这般恶毒的不顾念亲情?他不信这是胤礽,他的胤礽明明是那个可以烈性到服毒自尽的胤礽,又怎会这般懦弱又冷酷呢?
他开始渐渐怀里,这个胤礽可当真是自己的保成吗?
随后夜帐窥视,两废两立在康熙眼前惊心动魄的上演,他狐疑自己掉入了怎样一个梦魇,才会遇到这般为了皇位争夺不休,亲情尽丧的局面,他庆幸这只是一个梦,他又害怕,那个和他相知相爱,相伴一生的胤礽难不成只是自己的臆想?
皇子间的腥风血雨只让他恨不得闭上眼再也不看,可惜那绝不可能,他就站在那儿一点一滴的将所有的事情经历个遍,直到他渐渐虚弱,渐渐病入膏肓。他将胤禛叫到身前,弥留之际,半生的辉煌都不曾留在心里,他满心怀揣着的,是保成近乎癫狂的神情,是胤褆杀气而扭曲的脸,是胤禩的不甘,是胤祯得意洋洋的神色。
他忍不住想,怎地就变成了这样了?
最后的最后,将这天下交付出去,他最后的愿望,喜欢胤禛能够善待兄弟。
康熙本以为自己该离开了,可是不知为何他仍留在乾清宫里,他看着胤禛登基,看着兄弟们公然反目。他看着老八老九老十被胤禛斥责,他看着太子病逝的消息传来,紧接着胤禟、胤禩也都走了。
他的子嗣们,到头来,竟是凋零至此。
康熙觉得后背发凉,浑身上下犹如置身冰窖一般。
深夜,他看着胤禛独自一人坐在乾清宫里,手里拿着一本佛经,呆呆地看着,许久未翻过一页。一个小太监悄悄走进来,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说道,“启禀皇上,罪人阿奇那方才去了……”
他看着胤禛苍白着脸,放下手中的经卷,狠狠地吐出一口血来。
红色的血喷洒在帝王的龙袍上,康熙心里莫名的酸涩,下一刻,他一阵晕眩,陷入了黑暗中。
再醒来时,康熙发现自己躺在行宫的床上,胤礽坐在他身旁,紧紧攥着他的手。
“保成……”哑着嗓子唤道,他觉得喉咙里阵阵的发疼。
胤礽迷迷糊糊醒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肩膀,几乎是喜极而泣,肩膀都在微微发抖。
“您吓死我了。”哽咽的声音传来,康熙终于松了一口气,他都快要以为这一切才是虚幻,那梦中才是真实了。可是好在并不是他错了,无论如何,他是属于这儿的,属于这个仍有保成的世界。
“我睡了很久。”感到浑身无力,康熙费力伸手搭在胤礽的背上,轻轻安抚着他。
“您整整昏迷了三日。”胤礽的声音里几乎带着哭腔,“您快要吓死儿臣了。”
“无事,朕这不是醒过来了吗?莫怕,莫怕。”康熙一边气息微弱的安慰着,一边轻抚胤礽的背。
过了一会儿,胤礽才回过神来,急忙叫了奴才们和太医进来,又是好一顿折腾,最后太医表示,康熙已经无事,只是尚需要静养三五日,最好不要移动。
胤礽无法,只得以自己的名义传了口谕,叫整个队伍在此处继续驻扎五日,再看情况。
有了命令,整个队伍有条不紊的运作起来,康熙渐渐有了力气,喝了药,又喝了滋补的粥,好好睡上一觉,第二日便好了许多。
只是这到底不比年轻的时候,直养了三日才方能下床,又是五日,才彻底痊愈。
这期间,胤礽既要代替康熙处理经常过那边送过来的朝政,又要照顾康熙的饮食起居,累得形容憔悴,脸颊都比以前凹下去了一块儿,直看得康熙心疼不已。
《君心难测(胤礽重生)粗饭淡茶》第13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