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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输完后,他吃了万荔带来的最后一餐饭,然后将空饭盒洗净打包,还给对方。
万荔穿好外套,拎着饭盒又踟蹰了一会儿:“你送我的那些礼物,有的挺贵重的,我已经打包好……”
“别这样。”周明赫阻止她说下去,“和你在一起的时光真的很美好,可以说是我人生中最好的一段日子。不要退回礼物,不要否定我们的过去。”
“……好吧。”万荔吸了吸鼻子,对他挥挥手,“那么我走了,再见。”
周明赫也说再见,但他知道万荔的性格,他们应当不会再见了。
房门关上,午后的阳光洒满大半间病房,看似明媚温暖,他却知道,无论阳光多么明亮,室外仍然冰天冻地。冬天的太阳没有温度。
周明赫躺在病床上,还是望着窗外,隐隐诧异自己的平静。
哪怕一开始还想和好,跟着就被分手,他也平静地接受了。万荔难过得流泪,他也冷静地处理着对方的情绪,还能说出宽慰的话。现在她走了,彻底从他生命里离开,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好像被完全抽离,站在第三人的视角看这发生的一切。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也没有什么是重要的,他曾经拼尽全力追求的那些,实际也没什么意义。人生就是这样,不断地结束感情,不断地开始新的感情。失去才是平常,他又何必为此过分感伤。反而一直执着的自己,才是真的傻。
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的到来,打断了周明赫的午休。
周父两只手各拎一个果篮和花篮,有些局促地站在周明赫病床前。周明赫让他把东西放在地上,叫他坐。
周父看了一圈,走到离病床稍远的沙发坐下。
“那个,你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下午就能出院。”周明赫下床走了几步,将自己现在良好的状态展示给父亲,又给他倒了杯水,“这里没茶叶,喝点水。”
“不用,我不渴。”话是这么说,周父还是接过纸杯喝了一口。
“爸,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哦,你电话打不通,昨天我去家里找你来着。碰到那个张逐,他说你……”说到这儿,周父打了个顿,“……你生病了,在医院里,我就想过来看看。”周父这才打量起周明赫,“真没事了吧?”
“真没事。”周明赫又在父亲面前蹦了蹦,“你看。”
周父撇开眼:“我不是说你身体……”
“其他也没事。”
“嗯,嗯,那就好。”
周明赫也在他父亲旁边坐下:“爸,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周父从衣服内兜掏出一张卡放到茶几上:“你弟期中考试出来,数学英语都是二十几分,补了半学期课,真是一点长进没有,给你妈气得犯了偏头痛,今天也去医院扎针了,才没一起来看你。”他瞧了瞧周明赫的脸色,把银行卡推给他,“卡里是两百万。想来想去,给你弟补课就是打水漂,还不如给你做正经用途。”
周明赫盯着那张银行卡,周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妈妈她就是说话过分,别说你,有时候我也被她骂得团团转,但过去了,就算了,别往心里去。再说,钱嘛,没有可以赚,要是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你妈她其实很后悔,也很内疚……”
“你叫她不要内疚,不是因为她,是我和万荔分手了,一时接受不了,情绪上头,”他把卡放回父亲手里,“所以这钱也用不上了。”
父亲有点惊讶:“你们分手了?因为钱?”他又反手把卡放回茶几,“你还差多少,要不家里再给你凑凑?”
“不是钱的事。还是不合适,观念不合。”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长痛不如短痛,过了这个劲儿就好了。”周父拍拍儿子肩膀,“以后再别做这种傻事,为谁都不值得。”
“嗯。”周明赫再把钱放回父亲手里,“让你跟我妈担心了。”
周父推让:“这钱还是你拿着,就算和万荔没谈拢,以后结婚也用得上。”
“以后结婚我只找自带房车愿意给我花钱的。”看着父亲变幻莫测的脸,周明赫狡黠一笑,“开个玩笑。
“爸,钱你拿回去。明朗高一上学期都没念完,你们对他也放弃得太早了。我当年成绩烂成什么样,最后不也好好上了大学。你放心吧,多给明朗一点时间。”
说完事情,周明赫以自己想休息为由,把父亲给打发走了。
到了医生下午上班时间,他开始去办出院手续。办好手续结完账,又去领他最后剩的药。
所有都办完了,换上自己的衣服,收拾好东西,站在窗前准备给张逐打电话,让晚点来接他。电话还没拨出去,就看见张逐已经在楼下。
住院部这边人流少,大片的积雪都没有清开,只扫出了几条人行道。张逐就在那干净的雪地走来走去,留下一排排、一圈圈,整齐的脚印。偶尔路过的人也跟窗后的周明赫一样驻足观看,张逐却旁若无人,自顾自地,好像不会累,也不觉得冷。
周明赫想起刚刚去办出院,路过食堂后面的空地,也看见这样一片片的脚印。还有花园中间的过道、放射科室后面干涸的喷泉池……他还以为是某些淘气的小孩踩的,没想到“罪魁祸首”是张逐。难道他不止晚上才来医院,只是没有上楼,而是在这些人少的角落走来走去?
周明赫没有去打扰他,而是先去了门诊吊水。
吊完水出来,天色已经暗下来,天边的晚霞像是腾起的火焰,火红的、橘黄的,一簇簇、一团团。而晚霞边缘的云彩随着越来越深的暮色,逐渐变成烧过的灰烬,显出一种死寂的灰蓝。
《逐明月》第5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