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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本为一介凡夫俗子，三千年前本就该魂飞魄散，是花离不顾一切为无尘凝聚魂魄送入人世轮回。花离本只是个花精，为了挽救无尘一条性命，耗尽了精力。如今更是已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她若就此死去，定然魂魄散尽、寂灭于三界六道，再无转世轮回之可能。无尘虽不大记得前世的种种际遇，但却明白有恩必报的道理。无尘愿舍弃一切，但求前辈赐下凤血救我花离姐姐一命！来日衔草结环，必报此大恩大德”说完，竟不住的磕头起来。不多时，便将额头磕破了。
我瞧他那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怕是再难继续苦撑。额头也是鲜血淋漓甚是凄惨可怜。又想到如今这副光景多半是因我的缘故，心下便有些不太落忍。
“阿桐，要不然，我便给他几滴凤血也就罢了。你看他这般架势，若果真不给他，怕是要直接磕死在我凤巢前了。”我跟阿桐可心意相通，只要我有心向阿桐传话，倒是无需真正宣之于口。
“小白不可胡闹，你这凤血乃是天地灵物，一般生灵根本承受不了其中的强大灵气。更何况是一个枯萎将死的花精。只怕那花精的本体刚碰到你的凤血就会被灼烧成灰了。”阿桐平日里虽向来由着我任性胡闹，却也并非全然如此。他也承担着教化我的责任，不会一味的以我的想法为主。
‘只是如此一来，想要救那个小花精，我便只能亲赴她的所在了。’话虽说的甚是勉强，可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若此次能乘机带着阿桐去趟三界，倒是桩不错的买卖！三千年前，我虽在三界栽了个大跟头，一身重伤的被阿桐救回坠天崖。顺带着害的坠天崖众生灵足足受了百日的暗夜之苦。可是这些却依然没能消除我对三界的好奇和向往。那样一个整日喊打喊杀、血雨腥风的所在，实在是满足了我对游历闯荡的所有幻想。阿桐说过，我三千年前擅自外出导致三界各族四处追捕厮杀，很是造下了一些业果。我若再次进入三界，说不得便会被之前造下的那些业果给缠上。只不过，阿桐虽说的甚是严重，但整日被困在坠天崖，除了鸟语花香便是欺负欺负小辈生灵的我，实在想象不出能有多么严重的业果缠上来。更何况，最多也不过就是四处被围追堵截疯狂奔逃罢了。那样的日子其实蛮刺激好玩的，我一点也不觉得那样的业果有什么不好。故而对于阿桐的警告虽口中应承，心内却并未完全放在心上。
“这大千世界，可怜可叹的生灵何止千万，此都为各自的命数所致，强求本已是不妥。今日，若我为着你救了那个花精，那下次是否还要为了其他缘由再去救下其他命途可伤的生灵？世间生灵无数，但是白羽凤凰却是仅此一只的。我这样说并非心存高低上下之偏见，只是你总不能一味的只要求强者不断妥协让步，强者再强，却也会有衰弱无力的时候。弱者虽常有强者相帮，但若强者伤了，却又有谁能帮得了呢？”其时，我并不能真正明白阿桐此言的真正含义。当时的我，只以为阿桐是在替我推却。直到并不算久远的以后，我才真正明白阿桐的良苦用心。
“前辈法力高深，境界高远，无尘难以企及万一。无尘生来便孤苦无依，此乃个人的命数，无尘不敢有半句怨言。无尘在尘世生活了近千年，虽亦虚度了几年三界繁华，却始终只得花离姐姐左右不离。无尘虽不才，亦懂得世间轮回有度，生死有命，不可强求。但花离姐姐当年为救无尘散尽修为；担心无尘在世间孤苦无依，拼着魂魄散尽也不愿入轮回，苦撑三千年守护无尘身边左右不离。如今更是三魂散尽，七魄将倾。花离跟着无尘苦了三千年，未曾享受过一日的平安喜乐，如今更是随时可能烟消云散！每思及此，无尘五内俱焚！无尘不敢奢望前辈违抗天命救活花离，但求前辈赐下几滴凤血，让花离偷续百年寿命，以求让无尘还了这三千年的守护育养之恩！无尘无以为报，惟愿尽我一生侍奉左右，以报再造之恩！恳求前辈成全！”说至动情处，那黝黑刚毅的脸颊居然满是泪痕。我从不知道眼睛里也可以流出那样透明晶莹的液体，那样晶莹剔透的水珠在晚霞的映照下竟比我往日在坠天崖所见的一切景致都要动人。他在哭！为了一个将死的生灵。他的眼中充满了孤独痛苦和绝望无助，就像是燃烧正盛的烈焰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一般。莫名地，心内似被挠了般刺痛了下。这样一张绝望中带着坚定执着的脸，我竟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阿桐，我想帮他！就算仅是为了他的这份深情，我也想帮他！”不是为了找出去游历的理由，更不是为了什么天地道义，仅仅是因为那滴泪，那滴似乎滴进了我心底的泪。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因着这滴晶莹的泪珠终究还是掀起了波澜。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出于本能的，我不愿见他哭泣，不管是因为什么。隐约间似乎有谁在跟我说‘小白，替我照顾花离！’脑袋一瞬间混沌的厉害。我不知道那声绝望凄厉的叫声来自哪里。似乎非常熟悉，又仿佛极为陌生。唯一肯定的是，我想帮他，我要帮他。
阿桐显然要比我谨慎小心的多。尤其是关于我的事情，阿桐一向都是比我自己还要上心的。见我满脸决意之色，遂沉声道：“你忘了三千年前，三界那帮生灵是怎样追的你凄惶逃窜的了？你难道忘了自己是怎样被打得重伤不起的了？三界生灵多是狡猾残酷之辈，此番若要出去，若是再遇到先前的境遇怎么办？三千年前的那场业果，终归是要你来承担的。以你目前的能力，你可承担得起吗？小白，我虽平日里总是纵着你，可这次，你得听我的，好吗？”
“可是，我总觉得自己欠他个成全。我想要帮他，发自真心的想要帮他。上次贸然去三界，是我太过鲁莽，此次有你陪着我一起，定不会出什么乱子的！我保证一切行动听你指挥，咱们去救了那个花离就回，绝不在三界多耽搁！好不好？”见阿桐依然一脸不同意，我心内也有些打鼓。我已不是三千年前那个恣意妄为、毫无顾忌的小丫头片子。阿桐当年为了救我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我比谁都清楚。若他执意不肯，我是绝对不会违背他的意愿独自出去的。
“你也说了三千年前我在三界造下了一些业果。虽不是出自我的本意，可终归还是因为我的缘故扰的三界动乱、死伤了不少生灵。这场业果终究也是需要我来偿还的。此次救那小花精，应该可算是对曾经业果作出的一些偿还吧？如此，也能减轻些我的罪业不是？”一向在阿桐身边就不怎么转的脑子今日倒是意外活泛了一回。果然，听了我的话后，阿桐陷入了沉思。
“你可以在我身上结下隐身结界啊！如此就不用担心三界生灵识得我的身份了！我保证，去到三界后一定乖乖听话，绝不闯祸惹事。一定做一个矜持高贵，符合身份的飞禽之王，安静内敛的大家闺秀！”眉头紧锁的阿桐终于在我不伦不类的保证中展露笑颜。深深叹了口气，揉了揉我的头顶，确认道：“不惹事？不闯祸？不乱跑？”。阿桐每问一句，我便回一声是，心知此次三界之行已成定数了！在听到阿桐那声犹如天籁的“好吧！”之后，飞身扑到阿桐背上撒娇个不住。不期然瞥见正瞪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看着我们的无尘，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正主’在一旁。只见那无尘哆嗦着身子，脸上泪痕犹自未干，只瞪着那双不算太大的眼睛，一副要将那两颗眼珠子瞪出来才罢的架势。遂豪气云干的告知，我才是真正的白羽凤凰。顺便埋汰了一回无尘的智商。全然忘了先前是谁使促狭故意‘欺负’人家这档子事。
‘我的凤血并不是随意就能拿来用的，若是不当，很可能弄巧成拙。今日看在你情真意笃的份上，这次我们就随你去人界帮那个花离续命百年。’言语间一副豪爽侠女的做派。
“不过，也只有百年。须知世事不可强求。有些事情，可一不可再。此次助你已是违背天意，万不可再多奢求。”阿桐不忘再次补充。
无尘原以为救人已经无望，正自绝望无助之际，突然听见我们要随他一起到人界替花离延续百年性命。如蒙天恩般一个劲的倒头叩拜，承诺百年后愿一生随侍左右，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之类。
阿桐在替我周身结下层层隐身结界之后，终于带着我和无尘穿过界门，来到了位于盘古大陆的坠天崖地界。盘古大陆上的坠天崖位于妖界。虽比不得坠天崖绝壁奇险，却也自有一派大气磅礴之姿。唯一让我觉得有些遗憾的是，这次出来的地方没见到三千年前的那只霸道小狐狸。也不知它现在过得怎么样？若是过得不错，我倒是很想再去捣捣乱，祸害祸害。
《残梦是什么意思?》第21章 陌路相逢 二（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