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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朝朝微愣了一下,满腹不解,“你谈生意,我去做什么?再让人家以为我是你的秘书……”
她自我调侃了一下,惹得周怀年笑得直咳嗽。穆朝朝却被他咳得提了心,一面替他抚背,一面给他递水,“快别笑了,笑得咳嗽愈发厉害起来。不是有私人医生么?这咳嗽总不好,他也不管的吗?”
一阵平复以后,周怀年终于停下来,他接过她手中的水,连喝了几口,这才说道:“我看秘书也比不过朝朝操心得多,要不,就给我做秘书吧,如何?”
穆朝朝听到这话,吃了一惊,自己不过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哪有这样的心?
周怀年见她一副被吓到的表情,原还想笑的,但还是忍住了,“与你说笑的,让你一个药铺老板娘屈尊给我当秘书?我可不敢大材小用,这样我们朝朝是要怨恨我的。”
他像逗小孩似的逗她,与他平日里那副不苟言笑、刻板冷漠的模样可太不一样。穆朝朝不理他,从笔架上重新拿了毛笔,在纸上随便写起来,“真该让他们都见见你这副油嘴滑舌的样子。”她边写,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
周怀年没听清,挨蹭到她身边去,问道:“你说了什么?”
穆朝朝停了笔,转过身来倚在桌沿上,对着他笑:“我总在想一个问题,不知道你能不能诚实回答我。”
“我对你,有不诚实的时候么?”周怀年原本背在身后的手,缓缓向前探去,而后撑在桌沿上,将她圈在自己的身前。
穆朝朝拿笔杆去抵他的前胸,手上虽不敢太过用劲,却仍旧将他一点点地推离自己。周怀年是在顺着她,松开撑在桌沿上的手,往上一举,笑着做出投降的姿势。
如此,穆朝朝才又露了笑,并拿笔杆在他衣襟上轻轻点着,说道:“你为何总穿这样的长衫?夏时薄些,秋冬厚些,可总是这一种式样,连颜色也不变一变。”
周怀年被她一问,倒是有些发懵,“嗯?这就是你想问的?”
穆朝朝点点头,将他从头至脚好好地打量了一番,说:“也不是说你穿着不好,就是把人都衬得老了些,也衬得刻板了许多,让人觉得不好亲近。从前你穿洋学堂里的学生装时,我看着倒是隽秀得很。”
周怀年低头一笑,听她说起自己从前那副学生装扮时,不免也有些难为情,“从前都过去了,你是觉得我没有改变么?”
穆朝朝摇摇头,却又点了点头,“唔,说不好。好像是有些变了,却又感觉没变。”
“哦?你仔细说说,我倒很想听一听。”周怀年说着,伸出手去轻轻托住她的腰,将她往办公桌上一放,而自己则坐到她对面的办公椅上,摆出一副要与她长谈的架势。
从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在居云寺的后山,他抱着她去坐某块岩石,某棵大树,没顾什么男女之礼,都是很自然地相处。而现在被他放到桌上坐着的穆朝朝,显然有些拘谨。其实这样的拘谨,在江柏远出现在他们之间时便有了,只是现在更甚。他们之间总隔着一些人,是想越也越不过去的。这也当是一种变与不变,不变的是与记忆中一样的动作,变的却是如今的心境。
穆朝朝低头下来,摆弄自己的衣裙,轻叹一声:“变与不变都好,只要跟着自己的心走就行了。”
周怀年伸出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轻揉着:“还记得你与我说过你的‘初心’么?”
穆朝朝抬眼看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想要开开心心,也想要身边的人都开心,你还说我总是一副不大开心的样子。这些我都记得,也总是在想,自己大约是真没怎么开心过吧。认识你以前,每日都要为了生计担忧,为了母亲的病担忧。直到后来遇见了你,虽然这些还是不能改变,但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舒心了一些。再后来,你成婚了,母亲也病逝了,我几乎是要万念俱灰……那会儿的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命都可以不要,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人都道我是“吃钱的黑罗刹,杀人不见血的阎王”,我又何必摆出友善的样子让人亲近?都是为利益所驱的人,我不必用真心示他们。可对你,是不同的,只这一点,没有变过。”
听他说这些,穆朝朝的心口便闷得厉害。她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人也不再坐在桌上,而是默默地走到窗前,努力地去呼吸外面的空气。当年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复杂地堆叠在一起,解不开,也剪不断,每每想起,便会让人心痛难当。她之所以能心甘情愿地答应与江柏远成婚,是因为自己不小心听到了他与他母亲说的话,他说他的心里没她,还说不许他的母亲往后再提。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那日她是怎样哭着跑开的,也不会知道在许多年以后,只要她想起那一幕,仍是会难过得心口发闷,就像现在一样。
身后有双手将她微微发颤的身子环抱住,耳朵边上徘徊着他哄慰的低喃,“我说的都是真的,朝朝。我不会再让你走了,你想要我如何就如何,只要你别走,什么事我都能应你。”
穆朝朝深呼吸了一下,噙在眼里的泪终于落下来,掉在他的手背上。她想起他在纸上写的那句话,想着这真是一句难以实现的话……
“怀年哥,”她哽咽着叫了他一声,这声称呼里有太多的含义,她说,“嫂子挺好的,你也应该好好对她。”
周怀年轻叹,抬起一只手,去轻拭她脸上的泪,“只要你别走,我做什么都行。”
话音才落,门外响起几下敲门声,“先生,太太回来了,说是要找穆小姐。”
《朝朝宝》第5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