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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把水果洗到令自己满意的程度,端出门就正好听见孙科仪在说手术的事情:“……人的命就是这样,要不是周昱,哪里会发现是癌?而且这癌症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这样一来,钱的事情都另说,人情我怎么还得起。”

侯放看了一眼石头一样倚在门边的夏至,才说:“你简直胡闹,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伙同周昱那个糊涂蛋一起瞒着。他居然还答应你了!”

孙科仪忙抢过侯放的话:“这个真是不能怪周昱,全是我一个人拿的主意,是我求他不要告诉你们的……团里最近要上新剧,我这边反正就这样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乱来!”侯放一挑眉,孙科仪一下子就哑住了,“要不是你是个女人又生病,我非抽你两巴掌把你抽醒了!幸好我前天抽个空过来,不然非得到做完手术才告诉我们是吧?还有我和周昱通过电话了,也和林一言商量过了,手术费绝无可能要他出,有扬声在,哪里轮得到他给你出手术钱?简直是岂有此理了。”

眼看他说着又要上火,一直在边上不作声的陆恺之才插话:“你们两个人不要说话说顶上了。钱算什么事,治病是大事。周昱告诉我除了肝,还有胰脏……”

对着他关切的目光,孙科仪脸白了一白,接着勉强一笑:“是有一点,不太多。这次开刀就把癌变的部分一起摘掉了。这个不要紧。”

半晌,侯放又说:“孙科仪,你是个女人,不那么要强,偶尔向朋友倾诉哪怕是求援,都是可以的,不要一个人硬撑着。”

听到这里,孙科仪真的笑了,弯弯的眉眼让她枯瘦的面容也不再那么触目惊心了:“当年你联合老林把我骗到扬声一道起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哦?那我是怎么说的?”侯放跟着扬起了嘴角。

孙科仪继续笑着,伸出手来握了握侯放搁在膝盖上的手:“想不起来了?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下次来看我之前想起来就行,不然就老样子,输了的人倒立。”

闻言侯放反握住孙科仪的手:“总之不要逞强。我们都在这里的,也总是在你这一边。”

孙科仪一怔,忽地冲着始终站在门边不敢走近似的夏至挑挑眉毛:“有没有被这样多愁善感拖泥带水的侯美人吓到?是不是觉得他被老林附身了?”

夏至看着她的脸,又看看一旁坐着的侯放,到底还是没和他们一样笑出来。

他们在孙科仪的病房逗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分吃了水果,又听着侯放对孙科仪说了许多团里的近况,才在护士的催促之下意犹未尽地告辞了。一出病房拐了个弯侯放的脸就垮下来,掏出手机噼里啪啦狂按一通键盘,又很快地挂断:“妈的,忘记他在飞机上了。”

陆恺之看了看表:“至少还有两小时到。你也不要发火,今天中午我和他正好碰到,就拼了个桌,医院那边来电话说护工的事,我顺口一问才知道的。能告诉我无非是我和扬声没什么瓜葛,他这个人只是懒得说谎,可不是故意打偏手。”

侯放见楼梯近,也懒得搭电梯,就顺着台阶一路向下,一边下楼梯一边头也不回地对陆恺之说:“我恨不得掐死他。这事孙科仪糊涂,他也跟着糊涂?还真的能瞒过去吗?我是昨天才知道,原来都扩散到胰腺了!孙科仪平时神经粗得和钢筋一样,眼下这十万火急的事,她倒好,玩起保密战来了!”

“你不要叫。”侯放的腿脚一般正常人都跟不上,更别说陆恺之,但眼下他硬是还一路扶着扶手硬是跟在他半层楼之后,“早说又有什么用。病都到这份上了,她不想你们分心,这是体贴,又不是耍心眼,更没恶意,你就不要为这个发虚火了。”

“陆恺之!”

侯放蓦然顿住脚步,再一个急转身,简直是气急败坏地瞪着慢了好几拍才勉强停稳的陆恺之。后者被这么又吼又瞪,倒也还是平静,静静站在台阶上也看着侯放。

事实证明侯放的故交对他的脾气都清楚得很,知道这人第一是吃软不吃硬,第二是对着闷葫芦天大的邪火也发不出来,果然两个人对视了半天,侯放生硬地别开脸:“……偏偏是孙科仪。这个女人真是倒霉透顶……倒霉透顶……”

他说得咬牙切齿义愤填膺好像和她有什么刻骨深仇,就是搭在扶梯上的手抖个不停,像是恨不得要把这木头扶手给捏碎了。

侯放一旦安静下来,本来就人迹罕至的楼梯间顿时静了下来,陆恺之见他平缓了点,又回头去找夏至——他落在了最后面,脚步虚浮,神情恍惚,倒像是自己大病初愈一般。

侯放和陆恺之这场还算不上争执的你来我往虽然每一个字都入了夏至的耳,但其实并没有多少真的听进去了。他一路跟出来,就觉得胸口发闷,太阳穴胀痛,除了目眩,还很想吐。在夏至看来陆恺之的视线里或许包含了几许让他劝慰侯放的意味,但他能做的却只是下意识地摇头,这样的神色落在陆恺之眼里,倒更像是夏至才是亟需安慰的那一个了。

电话铃声在楼梯间响起时,陡然就挟带上了不详的预兆。夏至眉心一跳,几乎是恼火地回头去找铃声的主人,而直到接收到另外两人的目光,他才意识到这声音来自自己的手机,号码是陌生的,这简直更糟。

他任着电话响了一会儿,来电方很固执,一直不肯挂断,他就只好接起来。悬得高高的心在对方自我介绍的瞬间落回实地,并让他有点哭笑不得:是快递公司向他确认地址,好送个包裹。

问明白这包裹来自同城,寄方自然也就不言而喻。夏至放下电话后对着在场的另两个人勾一勾嘴角,权当笑意:“我的钥匙和钱包昨天留在……朋友那里了,他给我寄过来。”

侯放挥挥手:“那你去吧,早点休息,路上自己当心。”

“嗯。”

夏至点头,道别后想一想又绕回来,问侯放:“侯放,我昨天起就没钱包,能借我点车钱吗?”

侯放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掏口袋,掏了一圈不由一阵苦笑:“得,我把钱包留在团里了。我车里还有点零钱,你跟我来。”

说完他就和陆恺之道别,陆恺之却问:“等一下你去哪里?”

“去和林一言碰个头。他这个点还在团里。”

“那好。这一带附近是打不到车子的,既然你有事,我可以送夏至回去。”

夏至下意识要推辞,不料侯放很满意这样的安排:“如果你不是太麻烦的话……他这小子心里一有事就丢三落四,送一下也好。”

侯放拍了板子,夏至哪里还有反驳推却的机会,只能乖乖地跟到医院门口,上了陆恺之的车子后很不好意思地致谢:“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不要紧。你的地址是?”

把夏至报的地址输入导航仪后,陆恺之静静地启动了车子。指路的女声那柔和又欠缺情感的声音让车厢里冷冰冰的,夏至系好安全带后就一动也不动,倒是陆恺之轻声解释:“我很少开车,也不太记路。”

《犹在镜中by富春讲的什么》第4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