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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劲松则是个嘻嘻哈哈没正经的人,做杂七杂八生意,荷包殷实,却没来由透着几分邪气,让人捉摸不透。他早晚陪在医院,张罗一应饮食用项,简直是个称职的保姆。偶尔脱不开身的时候,也会派名叫“阿本”的司机过来。有罗劲松在,气氛总是很活跃。楚向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笑声也变得比较多。
至于夏桥,年纪与季临相仿,性子淡漠,话也不多,眉眼间总有挥之不去的愁容。程榆与她只零星见过几面,随着杜俊华叫她桥姐,而她总是轻点点头,并不十分热情。
知道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渊源,程榆便下了几分心思,谋划着与这些人交好,或许能够帮助她与杜俊华更近上一步。
这天程榆过来时,只有夏桥在,正与楚向宁聊着楚妈妈的事。夏桥介绍说,她有个在美国的老同学推荐了一新药,对楚妈妈的治疗有辅助效用。
程榆好奇,心直口快地问楚向宁:“听杜老师说你妈住在疗养院是吗?什么病啊?”
夏桥轻轻瞄了她一眼,对于这过分直白的询问有些顾忌。反而是楚向宁满不在乎地答说:“精神病。”
楚妈妈是在儿子和丈夫相继出事之后,受不住打击,选择性地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夏桥斟酌着安慰道:“这也是人保护自己的一种本能反应。其实记忆还在,只是某一段时间里或许觉得不愉快,就选择将那段记忆封存起来。还要靠家人多多支持爱护……”话说到这,忽然想起楚家人的现状,惊觉自己失言,赶紧住口。
楚向宁看出她是想多了,便故意带着些自嘲口吻说:“你说气不气人,她的记忆一下跳到了二十几年前,那时候我爸三十多,我哥是五六岁小孩,我还没出生呢。现在就是我给她跑前跑后的,偏偏在她的世界里,就没我这个人,唉。”
程榆夸张地跟着叹了口气,夏桥则低头挤出一丝理解的笑容。
三人正聊着,季临来了。这还是出事后他第一次碰见夏桥,两人都有点尴尬,一时沉默无话。还是季临先挑起话头:“有半年多了吧?总没见你。”
夏桥躲开他的眼神,轻描淡写地说:“某方面来说,见不到我也是好事。”
季临一愣,想到她医生的身份,明白是在开玩笑,敷衍地笑了笑。
楚向宁见他们难得有机会说话,不想打扰,便毫不客气地支使程榆陪他出去放风。程榆再不聪明,也看出那二人之间的关系不寻常,也就顺水推舟赶紧答应了。
只住了几天院,楚向宁倒是混得如鱼得水,各个病房都熟络得很,不停打着招呼。靠近电梯口那间,住着个老头,头上包裹着纱布一副病容,却嗓门洪亮,见楚向宁他们经过,大声叫道:“嘿,小楚!”
楚向宁也学着他的声调语气回话道:“嘿,老胡!”
老胡盘腿坐在床沿上,旁边铺着纸巾,里面是一堆白色药片。他正一片一片往药瓶里装,嘴里还念念有词。楚向宁扒着门口没大没小地问:“玩儿什么呢老胡?”
胡老头朗声回答:“今早上忘了吃没吃药,我数数,看数对不对。”
楚向宁心领神会地嘻嘻一笑:“你开刀是把记性摘除了吧”老胡听了也不生气,显然两人是玩笑惯了。
忽然一个奇怪的念头在楚向宁脑海里闪了一下,关于药瓶和数量……哪里不对劲呢?他微微一愣,眉头皱起,又很快恢复常态,浑闹起来:“老胡,三十二,四十七,二十五……”
老胡笑骂:“呦,你个小兔崽子,看数差了不是!”
从住院部出来往花坛边走的一路上,楚向宁总有些心不在焉。程榆却全然没发觉他神色的细小变化,自顾自好奇地询问:“诶,你们怎么都管杜老师叫‘花儿’啊?是外号吗?”
“怎么,他没跟你交代?”楚向宁夸张地反问。
程榆一头雾水:“有什么典故吗?”
楚向宁狡黠一笑:“你们杜老师小时候腼腆着呢,刚到我们家的时候都以为他是女孩,问他叫什么,他就蚊子似地小小声回答‘杜俊华’。”楚向宁故意捏起嗓子学着小孩子的奶声奶气,“结果吧,他南方人,又口齿不清,怎么听都像是‘杜鹃花’,之后这帮人就杜鹃花、杜鹃花的叫他了。叫顺口了,就成了‘花儿’喽。”
程榆哭笑不得:“原来杜老师也有那么天真无邪的时候。”
“又在那胡侃呐!”罗劲松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想必在病房里没捞着人影,寻过来了,“说得跟真的似的,那时候可还没你呢。”
楚向宁一脸认真:“怎么就没我呢?那时候我已经从受精卵发育成胚胎了,在你干妈肚子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你那点龌蹉事儿,哪样我不知道!”
“别白话了,季主任有令,让我拘你回去休息。”罗劲松将外套披在他肩上,半扶半搂地往回走。
有罗劲松在,病房里比刚才热闹了不少。他拉过夏桥,一本正经对楚向宁说:“来来来,让专业人士夏医生给你解释解释胚胎算不算活物,能不能代表你楚二胖本人。”
夏桥知道他们总没正经,但还是微笑着认真解释道:“关于这个问题,世界各国界定的标准都不同。通常我们说生命有两个要素:代谢和繁殖,就是自我发展和传宗接代。胚胎没有后一个功能,所以严格来说不能称之为独立的生命体。”
众人听得似懂非懂,罗劲松调侃道:“鼓掌鼓掌!说得太好了,一下让大伙见识到了医学这门科学的博大精深。”
《森之宫qsmall》第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