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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没有适合的衣服,所以我找了一件我自己的——请放心,已经洗过了。”
骑士长解释。
拉斐尔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他并不在乎穿什么衣服,正如之前他实打实地混在流民中间又挨饿又挖土豆一样,在没有这个条件的时候,他不会像个眼高于顶的白痴一样去奢求什么特殊待遇。
他抬手抽掉了腰带,这种廉价的亚麻套头长袍样式很简单,一条直通通地从脖子到膝盖,有条件的人可以在里面穿一条长裤,没有条件的不穿也行,用一条绳子系住腰,就能把这种没有任何美感可言的麻袋式制品变成符合个人身材的衣物。
拉斐尔脱掉这件已经散发出臭味的长袍,踢掉落到脚踝的裤子,并不在乎莱斯赫特还站在旁边。
这也算是一种不大不小的富贵病——在回到波提亚家族后,拉斐尔大小也算是一个贵族,无论做什么事情,边上总是会有仆人在侍奉,就算是洗澡也很少需要自己动手,刚开始的时候会很不习惯,但等这样的事情成为生活日常以后,“隐私”这个概念就会逐渐变得模糊,拉斐尔早就对此习以为常,在几年前重生后才因为个人的敏感而拒绝了仆从过分紧密的服侍,但说到底,他介意的也不是什么被看的问题。
所以在将莱斯赫特划入“安全”的范畴后,他完全不在乎莱斯赫特现在还站在这里,坦然自若地跨入浴缸,将自己深深埋进了温热的水流里。
走在路上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旦被温度适中的水包裹住,身体里的疲惫就成倍地被激发了出来,连带着骨头里的酸痛都跳了出来叫嚣自己的存在感,拉斐尔曲起腿,索性整个人都沉进了水里,透过泛着涟漪的水面,呼气造成的泡泡像一串晶莹的珍珠,翻滚着朝水面涌去,相继碎裂。
搅动的水面上出现了一张脸,骑士长金色的长发即使在几天的奔波里依旧漂亮得光彩熠熠,水波将他英俊的脸扭曲成模糊的色块,拉斐尔忽然觉得有意思极了,水里安静得要命,他只能听见自己泵动剧烈的心跳,还有血管里汩汩的血流声,这些声音令他产生了奇异的着迷,以至于完全忽略了耳边忽远忽近的呼唤。
直到一只滚烫有力的手伸入水中,抓住拉斐尔的肩膀,将他粗暴地从水里提了出来。
“哗啦”
一阵泼溅的巨大水声在房间里骤然响起,莱斯赫特没有去理会自己湿了一半的衣服,他正低着头看自己手下的人,年轻的教皇弯曲着脊背剧烈地咳嗽,在潮湿的水汽里用力地呼吸着,气流在气管里粗糙地摩擦,发出尖锐又嘶哑的鸣音,被水浸泡透了的发丝狼狈地贴着他的脸和耳朵,发梢的水连成线地下落,遮掉了教皇身上矜贵威严的气势,让他现在可怜得像一个无辜的少年。
“你……咳咳咳,你干什么!”拉斐尔愤怒地想要挣开莱斯赫特扣住自己肩膀的手,可是挣了一下竟然没有挣开。
骑士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当一个经常脾气温和的人冷下脸的时候,威慑力总是会更大几分的。
他盯着拉斐尔,视线里是拉斐尔蹙着眉头湿淋淋的脸,脑子里却一遍遍地回忆着刚才的场景,完全沉在水下的青年半合着眼,金色的发丝如同伸展触手的水母,优雅而舒缓地随着水流缓缓飘荡,他望着水面,淡紫的瞳孔里似乎看见了一切又似乎空空如也。
这个画面充满了某种艺术性的张力和美感,让莱斯赫特想起了很多年前挂在家里会客厅墙上的《水中的纳西瑟斯》,追逐着虚无缥缈的梦想的美少年被水中自己的倒影所迷惑,心甘情愿地溺死在了水里,他脸上没有恐惧和忧愁,画家赋予了亡者如遇美梦的甘甜神情,让死亡都变成了一个触手可得的美丽幻境。
此刻的拉斐尔和纳西瑟斯的神情在某种程度上奇异地重合了。
莱斯赫特喊了他两声,却没有任何的回应,于是果断将人从水里拉了起来。
“……如果再晚一点,你会溺死在里面。”
莱斯赫特的声音里压着怒火。
拉斐尔看了他一眼,冷淡地说:“我不是会在浴缸里自尽的傻子,骑士长阁下。”
莱斯赫特没有再说什么了,拉斐尔又挣了一下,这一回莱斯赫特松了手,但那块皮肤上还是留下了淡红的指印,像是某种古怪的痕迹。
骑士长沉默着站在那里,等拉斐尔准备从浴缸里出来,才默不作声地将衣服递过去。
拉斐尔用一只手拿着亚麻浴巾擦拭着头发上的水,另一只手接过衣服,姿势不那么方便,莱斯赫特索性将长袍抖开,直接披在了拉斐尔肩上,低着头替他将腰带系上。
薄天鹅绒的常服极其柔软亲肤,但材质并不怎么吸水,衣摆垂在小腿边,随着拉斐尔在椅子上坐下的动作自然地扯到了膝盖边。
透明的水珠顺着肌理曲线往下滑,最后淌过拉斐尔赤|裸的脚踝,滚进了地毯里。
莱斯赫特走过去想要接过拉斐尔手里的毛巾给他擦头发,拉斐尔轻巧地侧了一下头,避开对方的手,神色有些冷淡,和之前路上亲昵的状态完全不同,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令莱斯赫特有些无所适从。
他怔怔站在原地:“冕下?”
拉斐尔最后揉了一把潮湿的发丝,将吸饱了水变得软塌塌的亚麻巾扔在桌上,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趁着这点怒火说什么,不过看着莱斯赫特有些受伤的表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你出去吧,是该休息的时间了。”
现在还是下午,这个将莱斯赫特支开的托词听着有些生硬。
《逆位教皇爱情代表什么》第30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