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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了几天后,我接了一个工作,周末到女神夜总会走台步。

接到那个活儿的下午,高高的天空蓝蓝的,一派秋高气爽,我立在校园中被秋叶铺满的甬道上,合上我的手机,心中百味杂揉。大学三年多了,我一个人孤独地享受着生活的压力,想着自己马上就要老了。而我以为可以帮到我的程非凡,正在遥远的麻省,因为我没有回信,就没再给我写信。

人生总是如此的现实,永远否定着我们看到的样子,表面繁华,内里冰冷。

周末,我七点半钟准时来到了女神夜总会,换好衣服,然后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嗅着扑鼻的脂粉味看着几十个不知来自哪里的漂亮女孩为了挣几十块钱而换上和我一样的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到圣诞节了,这场秀的主题我怎么看怎么像圣诞大餐,而我们这些女孩,就像是餐桌上少不得的那道火鸡。

空气有些冰冷,我裸落在外的小臂和小腿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音乐震天般地鸣响,我感到自己像悬浮在半空中的冷冻食品,油腻而寂寞。

"快快,走二号门。"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把打扮成火鸡一般的我们轰上舞台。

"唰"的一下,几束灯光打在了匆匆站好位的女孩子身上,然后,我们一个又一个地走上了T形台,接受观众们的观赏。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蹬上舞台就觉得气氛不对,T形台下,一片的混乱,许多人影乱蹿,空气也显得非常的混浊,香烟的味道呛得人喉咙发痒。一个走完台的女孩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清晰地听到了她有些委曲和怨忿的声音:"妈的,都是混蛋。"

我排位最后一个走台,当我走上了细细的T形台,终于了解了她讲这些话的含义,许多电筒的光束杂乱地在我眼前晃着,那些我在后面朦胧地看到的人影变得清晰了起来,他们吹着口哨,叫喊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语。我忍耐着,坚持走到了T形台的顶端,然后旋身摆了个姿势,顿时,台下嘘声四起。这时我看到了一只大手穿过了光线,向我的裙子摸来。

忍无可忍,我抬腿一脚把那只手踢开,然后走上一步,再一脚重重地踢到了那人的前胸上。这一脚也许是因为惯性的原因踢得很重,那人重重地摔倒了。

林飞飞也许什么也没有,但是我有自己的尊严。

我身后顿时传来了掌声和喝彩声,我知道许多女孩都在心里做了我刚做的事。

被踢的那个男子狼狈地爬起来,扒着台子就要冲上来,他身边的男子也在起哄。

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乐曲响起,一股强烈的气息从背后袭来,席卷了我。

一只有力的臂膀环握住了我的腰。

我微微侧仰头,看到了一张帅气的面孔,肤色微暗,棱角分明。一种温暖的深色光芒从他的眼中射出来,环绕了我的全身。随即我听到他的声音低低地说:"别怕,跟我来。"随着那超快速的乐声,他揽住了我的腰,带着我滑入舞台中心。我感觉像腾云驾雾一般,在他有力的掌控下,不知不觉地成了他的舞伴。

他不着痕迹地把我送回到二号门边,然后松了手,滑着舞步回到舞台的正中间,开始演唱一首快节奏的英文歌。舞台上数十道彩光照射在他的身上。

那一瞬,望着他,这个救了我的男子,我觉得自己好像正在做梦,而他就是一位只有梦中才会出现的有着传奇般气质的王子。后来,我才记起,他叫萧可,是一位很有人气的酒吧歌手。

萧可演唱着动感十足的歌曲,他的动作和声音几乎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和注意,所以当我回过神来,才发现那几个在T形台下捣乱的男子已经不见了。

这就叫做救场吧。萧可,他真是个很棒的歌手。

半个小时后,我被请到了舞台负责人的面前,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讲话彬彬有礼,他递给我当晚的演出费,然后对我说以后不用再来了。我接过钱,忍着鼻头的酸楚对他微笑:"对不起,这句话是我要对你们夜总会说的。"

第15节:4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2)

夜总会外,夜凉如水,一轮明月如盘,我仰起头,深深地呼吸着夜的清冷空气,一种强烈的孤独和恐惧再一次冲上心头。

"不敢回家吗?我可以送你。"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回头,看见萧可换了套便装,正立在我的身后。他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短短的头发上还粘着发胶,前襟松松只系了两个扣子,露出了很健康的胸膛。衬衣的白和牛仔裤的蓝混在一处,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和单纯。

"不用客气了。"我苦笑一下。我现在很差吗?他要来怜悯我。

"我今天演出结束了,一起走吧,没准我们会顺路。"

事实上,我们一点也不顺路,可是他坚持要走一段南辕北辙的路送我。我不好再推辞,只好傍在他的身边向地铁站走去。

萧可有180多公分,而且长得很偶像,据说他在酒馆驻唱的时候,台下粉丝无数。奇怪了,他完全有做偶像歌手的实力,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窝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呢?

"那个,刚才要谢谢你把我从台上救下来。"

"哦,不客气。其实刚刚我在一家酒吧演唱,临时得到主办方的电话,让我来救场。我想我要是来得早一点,可能你就不会出事了。"他低着头走路,高高的个子在路灯的照射下拉下长长的影子。

突然,我听到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可是没看到任何信号。萧可笑了,把他那一闪一闪的手机递给我看:"是我的,没想到我们的手机铃声竟是一样的。"

我心中不知为何怦然一动,据说喜欢听这首歌的人都是寂寞的,那么他也是和我一样孤独吗?

他接听手机,脸色大变:"好好,我马上就过来。"他放下手机,对我说:"对不起,我有事,不能送你了。"说完转身就跑。

望着他高大的身影就要消失在暗暗的夜色中,我突然心中强烈地升起一种莫名的愿望,于是我对着他的背影大叫:"喂,你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很闲,可以帮你吗?"

他扭头望望我,然后说:"好啊,来吧。"

那一刻,我想我忘记了,我和他一点也不熟,我们是半个小时前刚刚在一家夜总会的舞台上认识的。

那一晚我不该要求和萧可一起去的,因为我又面对了一场死亡。那种场面是我曾发誓不要再看到的。

在一所市立医院的急诊室里,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因突发心脏病去世了。当我和萧可赶到的时候,面对的只是死一般的寂静和医生平静而麻木的脸。萧可的脸迅速地灰掉了,他掏出手机一遍一遍地拨打一个手机号码,然后,我听到他用低低的声音在和什么人交涉,最后,他对着电话的那头吼叫:"你们一定要我说出来吗?她妈妈去世了,她妈妈刚刚去世。妈的,你们到底是不是人?有没有感情!"

《离歌简谱》第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