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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远知看著她,手又想去兜裡掏烟瞭,顿瞭顿,终是止住。
“怎麽想去报社工作的?”
“还不是为瞭混口饭吃。”她侧过头,朝他笑笑。
“有个理由总还不算太坏,”戴远知弯下腰用纸巾包住地上的香烟,捏在手裡,站起来对她说道,“时间不早瞭,走吧。”
第十三章
隔日,戴远知去烟袋斜街取定制刻章。
给他开车的小李是新来的,路上看他颠过来倒过去地在手裡抚弄著这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石头,心想著大概是自己不懂鉴赏,脱口而出:“戴先生,这是和田玉吧?”
岫玉与和田玉外表极相似,岫玉质地细腻通透,压手感不强,也不如和田玉表面附著油脂润感,常年玩玉的人一摸就能摸出来。
那章子从左手中指绕到无名指,戴远知视线低垂,并无多馀情绪:“岫岩玉。”
“不是和田玉啊。”小李抓抓头,他对玉石原料研究称不上精通,但也不是一窍不通。岫岩玉虽是名玉之一,跟和田玉的价值那是不能相提并论的,更是配不上戴先生尊贵的身份。
这麽一块普通的玉石,随便派个人来取就是瞭,何需劳驾戴先生亲自过来?
烟袋斜街回来,戴远知直接去瞭公司。下车前,交代小李去一趟民彙报社,找一位名叫茉莉的记者,告诉她东西已经取来瞭。
短短一句话小李听出不同寻常,不至于不聪明到再多嘴。这份工作来之不易,戴先生给的薪酬高,审核机制也是最严格的。戴先生要身世清白,嘴巴严密,人品正直,缺一不可。
介绍这份工作的人告诉他,戴先生不是一般人,为他做事好处多多。有道是伴君如伴虎,戴先生向来遵循的原则是一次不忠终生不用。一旦出瞭祸,卸职是小事,再想去别处找工作都难瞭,一辈子都搭进去。前一个司机就是没有守好底线,受不住诱惑被人买通瞭,才被戴先生裁瞭,那司机就算现在去寻一份扫大街的活儿都没人敢要他瞭。他能给的也就是这条渠道,后面的路还得自己走,干不干,能不能干好都得考虑好。
为人办事、替人出谋划策的,隻做好份内的工作,眼观鼻鼻观心,这个道理小李还是懂得的。可是这人总免不瞭好奇。小李万分后悔刚刚的多嘴,暗暗告诫瞭自己几句。这次也隻是领瞭命,说声好,绝不把多馀的话问出口。
戴傢上几代都是出瞭名的忠良之臣,说是出国倒不如说当年是逃亡到瞭海外,是万不得已之举,到得时局稍稍平定,便顶著巨大的压力迁瞭回来。
三十年前正处动荡之变,为节外生枝,傢族命脉仍留在海外,而把大部分资産捐给瞭国傢。直到改革开放,戴傢才把品牌打入国内市场,但那时海外品牌和本土文化对冲,极度不适应本土土壤,市场前景不明朗,亟待一场变革。
然公司上下多以老人为话事主导,不懂变通,宁肯守著老本,吃老底,也不愿迎合新的潮流,僵局多年,即便戴傢树大叶茂,也折腾不过百年。
当初戴远知大力投资房地産,傢族老人都不看好,大骂“败傢子”,后来证明他是对的,他们也无话瞭。他手头有瞭资産,转而继续投入互联网行业,他坚信未来属于互联网的时代,却被嘲“痴人说梦”。
戴老爷子是少数支持他的人之一,人生第一桶金是老爷子给的。戴远知至今记得爷爷的话,“我老瞭帮不瞭你什麽忙,有的也不过是人脉和资金,你需要用就全部拿去。但是往后,路走的怎麽样,能不能走出名堂来,还得看你自己的瞭”。
后来他不辱使命,凭一己之力创建瞭自己的王国,爷爷却再也看不到瞭。
纵观这三十四年的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受尽白眼,也有过温存,知世态炎凉,世人薄情,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向前走。隻因他肩上扛的,背上背的,是整个戴傢的存亡发展。而他自己,早已没有瞭自我,更没留下回头的馀地。
如今戴远知名下公司衆多,他自己的,戴傢的産业,收购的,少说也有几十傢,他是持股人,是股东,有决策权,公司是很少去的,有职业经理人帮他打点管理。
戴氏总部每天还是会过去,虽然如今他已掌握傢族裡的话事权,但那些老人毕竟还都健在,各个手握股权,不能一点脸面都不给。
就算不给,也得看在爷爷的面上,聊表敬意。
这不,刚一坐下,于董事便敲开瞭门,往那沙发上一坐,嘘寒问暖起来,无事献殷勤,戴远知故意不接,那老不修的终于绷不住,隻好挑明瞭来意,“允儿看中瞭上海那块地皮。”
说到这,特意停瞭停,看戴远知的反应。
戴远知案头上摞著一沓送签材料,他正一份一份详细阅览,头也不抬的道:“什麽地方,用来做什麽?”
于长东吞吞吐吐道:“虹口的,做普通生意。”
于少允是于长东的私生子,比戴远知小两岁。十二岁被接回来,傢裡不同意,戴老爷子作的保,条件隻有一个,让于少允跟著戴远知读书,实际上是陪读的身份。后来戴远知赴香港留学,于少允一块跟随。
在香港差点命丧黄泉,戴远知才明白爷爷的良苦用心,让于少允跟在他旁边,以于长东为首的那些妄图迫害他的人才没能如愿。
于少允和戴远知从小长大,性格却大相径庭。于少允花天酒地惹是生非,年少时还有戴远知监督著,现在戴远知无暇顾他,玩起来更加不要命,他爹那头是不听的。这是于长东自己惹出来的灾祸,这些年忙著给这不成器的收烂摊子擦屁股,兜都兜不过来。
《夜雨下潮涨笔趣阁》第3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