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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易堂生仍旧没有松口,隻是沉著脸色,道:“我说跪好。”
耿少英绝望地闭上眼睛,淌下两行新鲜的泪水,直直挂在白皙的脸庞上。他早该知道的,求饶从来不管用,老师如此厌恶他,每一次责罚都恨不得把他打死。他想起大学时收到老师的信,当时欢欣雀跃,以为从此有瞭可以依靠的良师,可是现实狠狠打瞭他一耳光,让他知道自以为是的严重后果。
他本不该来到这裡,不该读研究生,也不该跟随老师。
身后传来开裂般的疼痛,他不知道是不是出血瞭,却知道今天不见血是不会结束的,反正每次都是这样,不是吗?耿少英垂著眼,看著老师的裤脚和鞋子,自嘲地笑瞭笑,然后木木地转过去,重新跪好瞭。
如果不是臀上的伤让人难以忽视,耿少英这模样简直跟刚开始受罚一样。
一样单薄的脊背,一样看似心甘情愿受罚的姿势。
在他转过身后,易堂生低头看瞭眼那伤,实在可怕,想他大约吃到教训瞭,也不欲太过为难他,隻是规矩不能没有,因而沉声道:“再打二十,不许喊,不许挡,好好跪著,不然就重来,听见没有?”
“是,老师。”虚弱的没有欺负的声音。
易堂生眉心又蹙瞭起来,为什麽耿少英现在受罚越来越奇怪瞭?好像是不愿意,又好像无所谓,看来还是跟程映泽那个小子混久瞭,总爱胡思乱想,心思也不花在正经事上,实在该打!
“啪!”板子落在已经破皮的臀峰处,疼痛不知翻瞭多少倍,耿少英紧紧咬著下唇,在心裡默默数数,反正至少知道瞭是二十下,隻要熬过去就可以瞭。
“啪!”易堂生站在左边责打,落在耿少英右边屁股上的力就多些,右边臀峰上那处破皮扩大瞭些,而左边破皮还隻是一小块。耿少英默默数数,隻觉右边屁股已经皮开肉绽瞭,想来定是流血瞭。
耿少英没有预计错,下一板子击上,右边破皮处果然渗瞭一小颗血珠,印在板子上,隻是极小的一点,易堂生甚至没有注意到。
疼痛变成瞭一条河,绵绵不断的,时而有石子砸下来,就涌出更为剧烈的痛觉。耿少英浸在这条名为疼痛的河流裡,意识渐渐融进瞭水中,散成瞭没有中心、隻能被更重的疼痛推动向前的河水。
“十七……”耿少英嘴唇发白,连下唇也咬不住瞭,冷汗从额上滑到鼻翼渗进嘴角,咸的。
“啪……”
不知怎麽的,那声“啪”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像是山谷裡的回音,隐隐的,找不到发声的地方。
手上没力气瞭,但是耿少英还死死地抓著椅背,不能放开,虽然不明白为什麽不能放开,但就是不能放。
好疼,好疼……
背后似乎是被扶瞭一下,他身子一晃,看见瞭老师,老师……
“下来,跪著!”
耿少英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从那椅子上下来的,隻知道浑身上下都疼麻木瞭,没力气瞭,根本就跪不住,隻听见老师问知道错瞭没有,他机械地回答:“知道瞭。”
嘴边送来瞭水,耿少英低头,本能地喝瞭一些,意识也稍微恢複瞭一点。他还跪在老师面前,老师大约还在生气,可是他却仿佛听见老师叹瞭气。
怎麽会呢?老师怎麽会叹气呢?老师隻会骂他。
“回房去,自己上药,歇著,伤好瞭来找我。”
耿少英眨眨眼,眼睫毛都湿成瞭一团:“是。”
当天傍晚,刘巍思买菜回来,碰上下楼的易堂生,笑著打瞭招呼:“师兄,您到哪儿去?”
易堂生是去给耿少英买吃的,那孩子疼得紧,傢裡的饭吃不下,又不能饿著。但这样的事易堂生总是羞于啓齿,仿佛他承认自己愿意为瞭耿少英去买晚饭就会抹黑他的严师形象一般,因而隻道:“找学生去,有点事。”
“少英怎麽没跟著?您不在的时候我瞧他看书可认真,师兄可得夸夸他,这世界上就找不出第二个这麽乖的学生。”刘巍思知道师兄对少英严厉,每次都忍不住给那孩子说两句好话。
可刘巍思不说还好,一说又让易堂生想起古籍的事,立刻拉下瞭脸:“不知道乖在哪裡!我就出去瞭三天,回来一看,把我收藏的清本弄瞭这麽大一个印子!气死我瞭!说瞭多少次看这些东西要戴手套,居然还能给弄髒瞭!上午教训瞭他一顿,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刘巍思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最后完全拧成瞭一团,少英平日就爱干净,对书本也是珍视万分,怎麽可能弄髒古籍呢?再说瞭,少英是谨慎稳重的人,不至于这麽毛躁。像师兄讲的这麽不讲究不妥帖的人,刘巍思隻能想到一个。
“师兄,我看未必是少英弄的,少英怎麽会弄髒古籍呢?您没好好问问?”
“除瞭他还有谁?我那些本子就隻许他一个人看,今天上午问得清清楚楚,就是他!他自己承认的!说是给忘瞭,你说气人不气人?”
刘巍思脑子一转,当即瞭然,大约是少英替程映泽那兔崽子白白挨瞭一顿打。可就算现在跟师兄说也不管用瞭,少英挨也挨瞭,万一说出去还给少英带出个隐瞒的罪名,那还有得罪受。刘巍思沉默一会,笑说:“少英还小,师兄慢慢教,肯定能教好的,不必太著急瞭。”
易堂生惦记著耿少英还没吃东西,不再多说,赶紧挥挥手:“你回去吧,我得走瞭。”
“师兄慢走。”看著易堂生匆匆离去的背影,刘巍思眸色暗暗,叹瞭声气。
《棘刺还是42》第6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