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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虫儿忽地嗬嗬轻笑起来,唐惜和喜眉不明所以地看看他,转瞬也咧嘴笑了,原来是榻上的天宝,鼻鼾咻咻地又睡熟了!

唐惜不可思议地摇摇头,虫儿一跃而起跳下床,轻灵之极,他以眼光暗示下属,随即便率先走出内寝。

“啧啧啧……”内寝的雕花大门才一阖拢,唐惜就眉飞色舞地啧啧称奇,一边遗憾地连连跺脚,“哎呀呀,可惜五妹不在,不然一定会收他做个徒弟,长得这么美,又有这么好的资质。”

喜眉看着眼前唐惜这为老不尊的俏皮模样,又一想那位五姑奶奶的强悍作风,不禁心惊胆颤地频频拭汗。果然,虫儿殿下一拍书案,蹭地跳起身,“四阿姨,你们这相见欢是个酒楼可不是盘丝洞,别老想着拿美少年试药。”

“啧啧……”唐惜继续啧啧有声,一边笑咪咪地斜睨着虫儿,“小虫儿,当年若不是我和五妹鼎力相助,你和鱼儿还不知在哪里玩耍咧,你父皇和你爹能成就姻缘,我们功不可没呀。”

虫儿早听说过爹爹误服情药,父皇以身相救的典故,此时又听唐惜提起,不觉心中一动,想起刚才在床上的旖旎缠绵,明秀的脸上唰地飞起红云,他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刚想坐下,却被唐惜一把拎住了袖角儿。

“虫儿……你……你你……你莫不是……咳咳……”唐惜一向眉目灵醒,她和唐忆并列唐门八卦女王,此时一见虫儿那恍惚欢喜的得意模样,就猜到了几分,不觉骇异地怪叫起来,声音低得近似耳语,声调里却充满了不可思议,“虫儿……哎呀虫儿……你竟趁人之危……”

唐惜转头瞄着内寝那镂雕精美的乌木大门,想像着门内锦榻上伤情危重的绝色少年被……被侵犯……额上哗哗地冒汗,“虫儿……你爹若是知道了……真……真会掀了你的皮哟……”唐惜知道明霄最忌讳虫儿浮浪纨绔。

“我……我没有趁人之危……”虫儿心虚地低叫着,忽地背转身,好像生怕别人看到他脸上窘迫又喜悦的模样,“我是谨尊父皇教导的医疗理论的……”虫儿立刻找到依据,声音变得理直气壮,“第一次是为了他能通畅排尿,第二次是为了……”

“啊……第……第二次……还……还还第二次……”唐惜终于受不了了,以手扶额,连连哀叹,“这小宝也太凄惨了呀……竟不幸落入虫口……”

喜眉站在一边,听得稀里糊涂,懵懵懂懂,此时忽然插口道:“什么第一次第二次?殿下是不是指为宝恒治疗?”

“呃……”虫儿缓缓转过身,脸上漾开一个极之明灿的笑容,频频点头,“还是喜眉听得明白,是治疗,为宝恒治疗,一共治疗了两次,主要是缓解腹部肌肉紧张和镇痛,咳咳……疗效显著!”

喜眉一听便眉开眼笑地望着唐惜,得意地赞道:“四老板,殿下的医术相当高明了,多次得到华帝陛下的夸奖,他……”

喜眉还待继续狗腿,就听自家殿下大咳一声打断了他的表扬,唐惜阴恻恻地笑了,“……呵呵呵……虫儿殿下就等着两位陛下夸奖吧……”

一想起天宝的伤,虫儿立刻痛楚地皱紧了眉头,“我不怕父皇爹爹责罚,我只怕小宝不能完全康复,我只盼着他能完好如初!”

唐惜唇边的讪笑早已隐没,她沉吟了片刻,神色变得异常慎重,“虫儿,你……你不能抱太大希望,即使景生和小怡亲临此地,恐怕……恐怕宝恒也不可能完好无恙了……”唐惜万分不忍,但却仍然咬牙坚持着说道:“皮肉伤还是其次,关键是宝恒的多处穴道筋骨受损,只怕……只怕会影响他日后的行动……”

——啊!喜眉训练有素地将冲到嘴边的惊呼重又咽下肚,只觉从喉咙里窜起一道火线直刺入胸腹,——难道,难道那个碧海般深湛的少年会,会变成残废?

偌大的雨微堂寂静如墓,连窗外争鸣的夏蝉也于瞬间销声匿迹,好像是无法承受从厅堂内渗出的强大压力,就在这饱和的静默吞噬人心之际,虫儿清越似泉的声音划破死寂,清晰地响起来:“我必全力以赴,为了小宝,我必全力以赴!”

唐惜和喜眉倏地一抖,好像被虫儿的誓言夺去了呼吸,虫儿的声音平和稳定,却如重锤砸下,每一个音节都被凿入他们的心里。

“我想等宝儿醒来就和他商量,带他一起回东安。”

“殿下……”

“不妥……”

唐惜和喜眉回过神儿来,同时低叫,喜眉担忧地望着虫儿,就听唐惜劝阻道:“从云州到东安,即使快马急行到朔方宛城坐火车也要将近八天,宝恒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了长途跋涉,如果半路伤情变化,都无法及时救治。”

“殿下,我看宝恒殿下未必肯和咱们回东安呢。”喜眉冒死直言,此时殿下一心惦记着为宝恒疗伤,已经忘了关于这位小宝还有诸多未知数待解。

虫儿倏地回眸盯着喜眉,目光凌厉,仅片刻,那疾闪似的目光就变得柔和,以致喜眉怀疑自己看花了眼,这时就听虫儿再次开口:“他若不愿和我回东安,我就陪他留在云州。”

话音刚落,泠泠回声还在厅堂内震荡,就听内寝中传来砰地一声巨响,随着巨响,一个凄厉的喊声拔地而起:“小宝——”

第89章良缘

悚然而惊中,虫儿早已飞身跃起,惊鸿一闪般冲入内寝,唐惜和喜眉也随之疾奔入内,才闯进大门,他们便惊得猛地收住脚步。只见一个青年,身形高大,衣破发散,跌跪在锦榻上揽着天宝失声痛哭,状似疯魔。几个暗卫血迹斑斑地陆续扑入锦榻后的大窗,正要有所行动,却被凝立于榻前的虫儿抬手制止了。

“四老板,你带着他们下去问明情况。”虫儿双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锦榻,声音平静无波,不辨喜怒,唐惜却心底微寒,她总是觉得虫儿气势如潮,深不可测,比景生当年更令人震慑。

唐惜和喜眉上前搀扶着受伤的暗卫,迅速退离内寝,他们似乎已被锦榻周围巨大的张力压住了心脏,极度的呼吸不畅令人难以忍受。

此时天宝已经惊醒,双眼迷蒙,还带着点混沌不清,一切都在瞬间发生,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日……日丹……”最初的震惊过后,天宝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正当日丹要抱他离榻,而虫儿已蓄势待发之际,天宝忽然艰难地开口,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吓得日丹一哆嗦,“殿下——”日丹惊叫出声,声音绝望,“你……你怎么被伤成这样……我以为你会一切平安……”日丹语不成声地低喃,坚毅英俊的脸上露出狠绝之色,他毫不理睬站在榻前的那位夏人少年,仿佛那人只是午后阳光下的一片树影,“殿下,我们走——”日丹说着就将天宝搂入臂弯儿。

“永明——”

“慢着——”

天宝和虫儿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相遇,碰撞、纠缠、胶着,直到融合为一再无罅隙,虫儿收敛劲气,放松身心,他已读懂天宝眼中的深意。

《花朝什么意思》第18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