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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个学生是不是叫张铭阳?”白灵泽当然不是问我,他隻是自顾自的说,“看起来很乖的样子啊。”我说我不会让你动张铭阳,即便是要我死。他笑瞭一下,像是在看一隻蝼蚁说大话。
“我又不想要你命,你现在是我弟弟最宝贝的玩具,我要是伤你我真怕他哭哭啼啼要我陪给他。”他轻叹瞭口气摇摇头,“可他从来没在我面前哭过,手为我受瞭那麽严重的伤他都没有哭过。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他上大学为什麽没有拉大提琴而是学的指挥?因为他的手在考大学前一年被我的竞争对手用铁锤锤烂瞭。”
我看著白灵泽的脸,他面色铁青握著方向盘,像地狱裡最残暴的恶鬼带著我随时准备命赴黄泉。
27
我们对坐在高级餐厅的方桌两端,食物精美,我没有胃口。
餐厅在53层,我们的房间在88层。白灵泽是个商人,他喜欢这些吉利的有好兆头的数字。
“那段时间我忙著整合公司的资源上市。一个小公司,不过是新三板,上不上其实都对我们傢没有什麽影响。有个竞争对手一直不断骚扰我,我就向上举报他们的账目有很大的问题。”
白灵泽喝瞭一口白葡萄酒。今天的主菜是海鱼和虾,餐厅搭配的是一瓶雷司令干白。他不断的说啊说,根本不在乎我想不想知道这些事,他不过当我是一隻倾倒无处发洩的负面情绪的垃圾桶。
“公司账目有问题到人尽皆知还要来阻挠我,你说是不是蠢。”
白灵泽要我说,我当然说不出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蠢,我隻知道人心在大部分时候总是向恶的。
“轩在上初中的时候因为我误伤瞭一个人,那个傢属一直记恨我,正好找瞭这个机会伙同瞭那个公司一夜之间濒临破産的蠢货挟持瞭他。”
白灵泽轻飘飘的就把白宇轩伤人的事一代而过,在他心裡那也不是什麽值得大书特书的事。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的左手血肉模糊,他已经休克过去瞭。”白灵泽眼睛一直望著桌上琥珀色的葡萄酒瓶,“我当时几乎是要疯瞭。我弟弟可是演奏大提琴的天才,他隻要读完高三就可以去Curtis读书瞭。”
Curtis,世界上最好的音乐学院,隻招收17岁以下的天才少年,这个学校我当然知道。
“他在医院急诊醒来的时候第一句问我的是,哥哥他们没有去伤害你吧。”
说完这句话白灵泽沉默瞭很久,久得就像他几乎忘记瞭他的对面还坐著一个正在听他说话的人。
“我带他去瞭瑞士看手伤,请瞭最好的心理医生。直到他现在依然需要每周看两次心理医生。”白灵泽将杯中的酒饮尽,服务生适时的又在杯中添瞭一些,“其实我也应该一直看心理医生,可是我没有时间,一次约谈需要付出四个小时的代价,我哪裡有那麽多四个小时给他们。”
我没有心情吃东西,食物是怎样端上来就是怎样原封不动的端下去。白灵泽说的话让我难受的喘不上气。
“我对那些伤害瞭他的人用瞭点手段。”他笑著用餐刀的刀背敲碎瞭琉璃糖做的草莓,草莓的外壳四分五裂,裡面的果酱混合著白色的炼乳像血和脓一样涌瞭出来。“足以让他们后悔一万次此生生而为人遇到瞭我。”
“你知道人类为什麽废黜瞭公开处刑而建立瞭牢狱制度吗?”他手上拿著那把敲碎瞭草莓糖衣沾满瞭红色果酱的餐刀问我,“不是人类突然之间变善良瞭,认为那些极刑是惨绝人寰麻木不仁的,而是他们发现原本他们想用这样残酷的身体凌辱让受衆屈服,结果却适得其反,那些在刑场抗争呐喊的罪犯摇身一变成瞭为自由权利殒命的英雄。”
当时我并没有明白白灵泽在说什麽,我以为是那些回忆让他胡言乱语说疯话。直到后来在医院读到福柯的《惩戒与规训》我才又想起白灵泽讲过的这段话。那本书中除瞭描述著数种让人头皮发麻的酷刑极刑之外,更深层的讲述瞭为什麽酷刑会消失,为什麽国傢和国傢接连不断的开始完善监狱制度。
在福柯看来极刑不过是一场贺岁大戏般的公开表演,真正的驯化应该是从灵魂深处将人进行改造。
白灵泽常常寻著一些拙劣的借口让我和白宇轩陪他吃饭,他总要给他见白宇轩找个恰当的理由。白宇轩在他纵容下无法无天,他说哥哥我总在用右手好累,白灵泽就要给他揉揉手,他说吃鱼好多刺他不想吃,白灵泽就耐心的把鱼块裡细微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鱼刺全部挑瞭出来,我震惊白灵泽对白宇轩的卑微,我甚至觉得他要把自己一颗心掏出来给白宇轩都怕那颗心太热烫瞭白宇轩的手。
他自己要对白宇轩好,也逼迫我也要对白宇轩一样好。可让我无奈的是我照本宣科的那些好白宇轩要都不要。他也爱对我撒娇,可不是蛮不讲理而是适可而止,他让我给他做饭,他说小的时候他哥哥也给他做过几次饭,是他逼迫他哥哥一定要让他做,可他哥哥做饭很差劲,做出来的东西都是糊锅底的。
“我小的时候好傻啊,当我发现我生病的时候哥哥会格外心疼我我就三番五次的洗冷水澡让自己感冒发烧。我一发烧我哥哥也不上学瞭,一定要我在傢照顾我。结果有一次没有把握好,一下烧成瞭肺炎,差点进瞭急救就没有出来。”
白宇轩有时候会给我讲他哥哥的事,他觉得他哥哥对我格外的好,他说他哥哥总是对外人一副很凶的样子,隻有对我又尊重又有耐心。
《柔软的意思》第5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