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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熙道:“若是能引见,此番盛情,杨熙便铭记于心。来日定不辜负谢老板。”
他微一沉吟,道:“谢老板对岑王府比较熟悉,小王闻听有一人也到了长安,想来也是来给岑王爷拜寿的。也曾遣侍卫在长安城中寻找,却始终不见端倪,却不知此人是否已经入住岑王府,谢老板可否帮忙打听一二?”
谢莲舫道:“赵王殿下要打听什么人?”
杨熙道:“从前的虞部郎中任鹳。”
谢莲舫道:“原来是此人。实不相瞒,据小人所闻,十日前他已经到达长安,被岑王爷派人请入府中,待为上宾。如今依旧在府中居住,每日里和岑王爷品茗对弈。恐要等寿诞结束,才会放他离开。”
杨晔啧啧连声:“你对岑王爷的家事如此熟悉,当真难得。你究竟在你家王爷那里安插了几根眼线?”
谢莲舫略略做出些羞愧之色,杨熙立时瞪了杨晔一眼,转头和颜悦色地看着谢莲舫,温声道:“小王这里有一封书信,谢老板能否在我等入府之前,先托人送给那位任先生启阅?若能先和那位任先生见一面,那就再好不过。”
谢莲舫感受到杨晔温情脉脉的皮相下那虎视眈眈的眼神,慌忙点头答应:“这个不难,交给小人即可。”
谢莲舫从铜川过来,还携带了自己手下的一批歌女舞姬,打算届时在宴席上为岑王爷献寿。大岑郡主虽不愿和他这下贱之人多拉扯,但见自己父亲喜欢,想得六十寿诞人生只得一回,便网开一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他们去了。
因此提前两三日,一干人便浩浩荡荡地入住岑王府一个偏院之中。除了先前的随行人员,谢老板还多了两个保镖,一个叫阿华一个叫阿熙,相貌平常(易容了)气度不凡,忠心耿耿如影随形。谢老板被夹在中间,面色苍白语笑嫣然,右手据说是不留神受了伤,裹得厚厚的白布,外人看不出究竟来。
岑靳这些日子一直在接待来给自己拜寿的各路人马,几乎无半点空闲。这一日黄昏时,谢莲舫终于打听出岑王爷闲下来了,便慌忙让人通报求见。大岑郡主恰好和父亲在一起,闻听后,沉着脸不发一言,拂袖而去。岑王爷年轻时惧内,老了后改怕女儿。但谢莲舫做为他多年的情人,知情识趣温柔体贴,又不舍得不见,只得厚着脸皮尴尬一笑,让人快请。
第54章
谢莲舫回身给阿华和阿熙递个眼色,令他两人守在房门入口处,那里有厚厚的帷幕半遮半掩,便于听得到谈话,又不显得扎眼。他自己在丫鬟的带领下绕过雕花隔扇,趋前几步,恭敬地给岑靳行了礼。
那岑靳岑王爷是个六十岁的老头子,身量中等。但由于养尊处优多年,瞧来不过四五十岁的模样,但的确脸带病容。他懒懒地铺排在一张宽阔的花梨木罗汉床上,身上搭着一方西域过来的团花栽绒丝毯。罗汉床后面一架大大的屏风,上绣着孔雀开屏,一派金翠辉煌。罗汉床中间置一小几,摆着半局残棋,两杯香茗。榻前几个丫鬟伺候着。
岑靳见到谢莲舫,便挥手让丫鬟退远些,笑道:“莲儿啊,你许久不来看我,是嫌我老了?还是另有什么新欢掳了你的心去?”
谢莲舫笑道:“王爷对莲儿的大恩,终生难忘,又何来什么新欢?”一边说一边凑了上去,问道:“王爷这一段身子骨儿怎么样?”
岑靳道:“还好。不过繁杂事多了些,多是些上门打秋风的,打发不起啊。若是无人来骚扰,想必更清净。”谢莲舫忙挤到他身边,伸手给他按捏肩膀,笑道:“家大业大的,自然繁杂了些。如今大郡主大了,我在铜川,闻听大郡主把岑王府里里外外打点的妥帖,因此也放了心。不过还是时时记挂着王爷呢。”
岑靳微笑道:“一个个满嘴的甜言蜜语,不知是记挂我的钱呢,还是记挂我的东西,总不会记挂我这个人。”
谢莲舫忙道:“王爷说笑了,莲儿当不起。莲儿心里的确记挂王爷。没有王爷,哪有莲儿我的今天?”
岑靳侧头看看他,微笑道:“听起来似乎是真的。”伸手慢慢在谢莲舫的下颌上摩挲两下,谢莲舫瞄一眼远远的那几个丫鬟,忸怩道:“王爷……”岑靳便收了手,靠在身后的软垫上长长地吁了口气。
谢莲舫见他满面倦容,想来这几天接待宾客甚是劳累,但机会难得,却不肯这么轻易退出,否则杨晔那只白眼狼又不知会使出什么手段收拾自己,因此便东拉西扯地给岑靳讲些坊间趣闻,想提起他的兴致来。
他言辞温柔流利,岑靳听着听着,便微笑着赞许道:“听你跟我唠叨唠叨,果然有趣。唉,我是真老了,这两年委屈了你。”
谢莲舫道:“王爷一点也不老,这才不过六十寿诞。莲儿等着您七十寿诞、八十寿诞接着给您贺寿呢!”
岑靳笑道:“且别扯那么远,这次来带了什么好东西给我么?”
谢莲舫道:“带了我那木槿阁中所有懂音律,善歌舞的人过来,届时给王爷好好演一番歌舞出来。对了,王爷,我这次还带了另外两人,他们久仰王爷的大名,总想见一见王爷本人,也给王爷备了贺礼。所以莲儿就……斗胆待他们来了。”
岑靳抬头,眼光在他脸上一溜而过,笑容带着淡淡的挪揄之色,缓声道:“哦?可是你带来的保镖么?一个叫阿华,一个叫阿熙,如今站在门外的那两个?”
谢莲舫一呆,低声道:“啊,王爷?您……瞧什么都瞒不过您。那么王爷……见不见?”
岑靳笑道:“岑王府若是谁想进就进,本王这条老命怎么能留到现在?不过莲儿的面子,总是要给几分的。既然来了,不见怎么成?恰好有人想瞧瞧他们呢,唤过来吧。”
杨熙和杨晔在帷幕后对望一眼,杨熙一拉杨晔,从帷幕后出来,行到岑靳那张罗汉床前,直接跪倒行了大礼,道:“晚辈先皇第四子杨熙,这是六皇叔的独子淮南侯杨晔,见过岑王爷。”言罢重重叩了三个头。杨晔有样学样一丝不苟地跟着行了礼。
岑靳在罗汉床上蠕动了一下,似乎要起来搀扶他,却终于心有余而力不足一般,道:“赵王殿下之大礼,老朽愧不敢当,快快请起。老朽老了,糊里糊涂的。王爷身份尊贵,又远道而来,却被如此慢待,当真过意不去。莲儿,替我扶起赵王殿下。”
谢莲舫过来作势要扶,杨熙和杨晔便借势起身,有丫鬟过来,将两人请到左侧的椅子上坐下,奉上茶来。
岑靳将杨熙和杨晔打量了片刻,两人始终一派恭敬的神色,由得他随便打量。岑靳便淡淡地道:“赵王殿下来找老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上两次是那个北辰将军过来的吧。这么三番四次的,也恁不容易了些。今日你我得见,也算有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杨熙面现尴尬之色,起身又是长长一揖。杨晔连忙跟着起身,听杨熙道:“既如此,晚辈也就不再隐瞒前辈。晚辈一直带兵镇守凤于关左近,却不知何故被皇兄厌弃,逼不得已方才起兵,不过是想替自己讨个公正。但晚辈的确无才无德,落得如今内外交困,带着大军颠簸流离,已致朝不保夕的境地,因此想请岑王爷援手一二。”
《与梅同疏by喻洛阳讲的什么》第78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