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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将军!前方出现大规模水雷阵!”
西摩尔手一扬,脸上浮起轻松的笑意:果然!可笑的支那人!你们以为我们日不落帝国,会接连两次掉进同一个陷阱么?你们以为我,西摩尔,堂堂七国(注:无俄国)联合舰队的统帅,会在启航前没有咨询过那个倒霉鬼义律么?黄种猪们,你们的幸运,在今天彻底用完了!
“放滚筒!”他刷地抽出黄铜制的单筒望远镜,望着视野内出现的一排排黑头黑脑的小东西,冷笑:愚蠢的家伙!你们便只会这一招了么?
一排排沥青桶大小的铁质空心滚筒被丢下了运输船,船员们持了长杆推动引导着滚筒,令它们向水雷阵漂去。
也是他们运气好,今日海上刮的是东南风,阵阵海风推着滚筒向水雷阵方向急速前进,不一会儿,便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声,一个个铁桶被炸得抛向空中,再旋转着落下来,引爆了又一片水雷区。
【“你们不久就知道,我必交互着砍你们的手和脚,我必将你们全体钉在十字架上。”伊利亚喃喃,操纵着他的“大家伙”,向头顶斜上方那一条条黑影靠过去。身后,他的同伴沉默地追随着他。】
如此往复,滚筒报废了就再推新的进去,总算在三个小时后破了这偌大的水雷阵。西摩尔掏出怀表看了看,洋洋得意:支那的小伎俩!不过如此!
他深吸一口起,挺起胸膛,高声下令:“全体舰只,开足马力,全速出发!”
“好!”船员们齐声回答,号子震天。他们半数是海盗出身,平日里在欧洲附近海域奉旨打劫,如今就要打劫一个平生所见最大的财主,有可能搞到世上顶顶珍贵的宝贝,又有谁不兴奋,谁不激动?当下各舰水手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一锹锹煤流水价地填到锅炉里,舰队三十艘战舰开足了马力,升满帆,借着风力,向天际那道模糊的影子驶去。
寒风刮过,吹起园内久无人打扫的遍地黄叶,起风了呢!明澜拢了拢狐皮大氅,轻轻皱眉。半个月来,园子在皇后萨克达氏的主持下,已经基本恢复了原来的秩序。只是比起以往,人烟更加稀少,妃子们大多随着太后去了热河,只有些品秩低的嫔还在园子里担惊受怕。
“妹妹,你在干嘛?”萨克达氏独有的温柔清丽的嗓音,竟也带了丝焦急。明澜回首,静静地看她急急走近。
皇后自从知道她有了身子后,欣喜之余,又怕她那里仅剩的五名宫女照顾不周,便接了明澜与她同住。日日嘘寒问暖,呵护备至,比她自己生孩子还要紧张。此时见她站在风口,忙携了她向内避了几步,帮她系紧大氅衣带,嘴里不住埋怨:“妹妹都是快要当人额娘的人了,怎生还是这么冒失!乱拿自己身子开玩笑!”
明澜只淡淡的一笑,任由她动作,抬头望天,似是早已习惯她温暖的唠叨,忽插嘴问到:“姐姐,你说,我们能打赢么?”
皇后闻言顿了顿,复又继续手里动作,待系好后,方浅浅一笑:“这些,是妹妹和万岁爷操心的事情。若是胜了,自然是好的,若是败了,大不了舍了这臭皮囊,倒也干净。再说……”她按着明澜领口,沉吟片刻,还是说了出口,“与妹妹和万岁爷在一起,怎样都是好的。”
轰的一声震天价响,西摩尔皱眉,回头询问,声音里已压了几许怒气:“哪个舰上发了炮?”
不远处,一艘挂着西班牙国旗的铁甲舰上正袅袅冒着青烟。是西班牙女王号。
噢!该死的西班牙人!他大声咒骂着,将望远镜狠狠在围栏上一敲,收了回去。心里愤愤地想:这群西班牙佬!顶着一个无敌舰队的称号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这一路上没少胡乱开炮,这些野蛮人以为是在放烟火么!
突然他觉得有些不对,那艘西班牙战舰冒烟的部分并不在侧翼,而是在靠近桅杆的地方!
忙抻开望远镜再看,目镜中,那铁甲舰的侧面有一个极深黑的细小水流不断打转,正在慢慢地变大。
漩涡!他知道,这艘铁甲舰已经没救了,见众人发现船只有异,正待靠拢过去救人,他忙放声高呼:“谁也不许救!满速远离西班牙女王号!漩涡!”船员们一时反应不及,看他紧张神情,也知事关重大,连忙爬上瞭望台,急急打旗语传递命令。
待众舰退到安全距离外时,众人已经能听到清晰的吱嘎声不断响起,船底部那道口子在漩涡的衬托下显得愈发可怖。海水打着旋,忽忽地自缺口两侧倒灌进去,战舰的首部开始慢慢翘起,船员们重心不稳,在甲板上横冲直撞,惊叫连连。有胆大的船员跳海逃生,却被漩涡带入,撞在了露出海面的船底,溅出一枚枚红色的花朵。那船员奋力挣扎着,却在逃开若干英尺后又被卷入漩涡,重重打在裂口突起的铁皮上,之后便没了声息,静静没入赫色的海水中。
一时间舰队上无人说话,众人俱都注视着那人消失的地方。半晌,各国的传教士方双手在胸前划起十字,低低诵读圣经,为亡灵超度,也为将要成为亡灵的灵魂默哀。
西摩尔眼睁睁看着众船员们脸上带着悲戚的平静,跟着西班牙女王号一齐沉入海底,巨大的铁甲舰沉没时带起的漩涡犹如一个无底的深渊,黑洞洞的,叫人看着便感到胆寒。
他默念着阿门,期望上帝赐予他决心和力量,高声传令,只是再不如方才那般自信满满:“全速开向白河口!中途任何船只遇到任何意外,都不许停下营救!”
各舰竟离奇的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俱都按照原先的满速,与各舰远远地分开极大的距离,加急向白河口驶去。
轰……
是艘美国战舰,西摩尔抻开望远镜,胸口好像被堵住了。又是全舰覆没,飘扬的葡萄牙、法国、德国国旗掠过他,不顾而去,甚至连同是美国的船只,都远远避开,不敢搭救。
轰……
又是一声,法国。他闭上眼睛,默默划着十字。
轰……
他不敢再看,皱眉问身边大副:是哪国的船只?
大副抖着声音回答:“报告长官,是……我们的……”
什么?他转头扑向舷尾,双目赤红,怔怔地看着挂着米字旗的战舰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玫瑰花号……他抖着唇,却不能发声,心中狂吼:海怪!这一定是海怪!原来义律说的是真的!这是支那人赡养的海怪!
他疯狂地亲吻着手中的十字架,脑海里却显出一行极不详的字眼:尘归尘,土归土……
突然,他眼睛一亮:遇袭的船只,都是在左翼!
“右满舵!右满舵!”他迎着腥咸的海风,吼到额上青筋暴露,满面通红:“转向去朝鲜半岛!”
波涛起伏的海面上,风过了无痕,仿佛刚才带着全员水手沉没的四艘船只,不过是一场幻觉。
一艘黑色的东西自海下忽的冒了出来,似船似鱼,如长鲸喷水般溅起圈圈白浪,紧接着又是一艘,一艘接着一艘,如雨后春笋般越来越多,待到最后,海面竟排了二十多艘!
《蕙质兰心书法作品》第6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