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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各就各位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祁姝、赵昱宁、林一鸣以及刺史冯禾,还有四五个州级官员。
新朝初立,前朝由各诸侯小国自行管理,天下一统后,无前朝官制可以沿用、借鉴,故此一切都是瞎子过河,慢慢摸索。
对高级官员任用一事,中央官员极其慎重,汲取前朝徇私舞弊、各诸侯国拥兵自重而亡的经验,政军权分离且压制军权的呼声于是极高。
故此,五个州为一个大军区,驻军由持节都督统领,而持节都督则由中央直接任命且无召不得回京,否则视为叛党,州级最高行政长官刺史基本上没有军权,不过些许吏卒以及州仓百十来个士兵而已。
但新朝到底隐患诸多,各州地旧贵族暗潮涌动,刺史若想护一方平安、压制住旧贵族势力,除了要治理好署下之外,还得和当地权贵搞好关系,也免不了拉拢山匪之流,一来谨防其闹事,二来若有紧急情况,还能得其帮助。
中央怕极了高级官员掌军权后的群雄割据局面,人数多了不好掌控,于是便有了如今的上级官员人数寥寥,其中不乏浑水摸鱼之辈,而中下级官员人数是上级官员的数十倍不止的局面。
有些甚至为了赚钱,专为其虚增一个闲官,此人便可顶着官员的名头去寻常百姓家行欺压之事。
下级官员剥削严重,导致朝廷国库空虚,俸禄发不出来,上级官员治下困难,治内提心吊胆,外又无俸可领,以至于各州郡刺史郡守一类的官成了臭鸡蛋,看都不愿看一眼,更别提上任了。
赵昱宁在设身处地地了解到他们的难处以后,对他们的态度已从最初的嫌弃到现今的视若神明了,觉得他们的背后都在发光!
刺史冯禾是个老实本分、温文尔雅的人,即便现在上了年纪,两鬓有些花白,两颊有些发腮,却也依旧能透过岁月的尘埃,看到昔日谦谦公子的风采。
年轻时一定令无数女子倾慕。
冯禾说话声音不大,轻如流水潺潺,而他每次发声,赵昱宁都会用心聆听。
冯禾指着阜州舆图,上将阜州下属各郡县大小城池标注得一清二楚。
此刻,舆图上画着几个红色的圈和几个蓝色的圈。
红圈代表受灾较严重的地区,赵昱宁等人已分派了大量人手和物资前往,让他们扩建流民营,以收纳更多的流民。
篮圈代表受灾不那么严重的地区,赵昱宁等人分派了不多的人手前往,统计流民不超过一百者,直接带往隔壁城的流民营中。
“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冯禾说。
“冯刺史请讲。”赵昱宁目光柔和,语气亦柔。
冯禾微颔首,道:“现今最大的两个流民营,所纳流民人数已逾千人,每日还有源源不断的流民自发流动而来,而不往就近的流民营去,这极不利于我们统计各地人数,会直接影响分发物资和调派人手之事。”
林一鸣不屑道:“人往往会不自觉被名气最大者吸引了目光,心之所向、趋之若鹜,人之常情,只能说明,其余中小型流民营,要么是物资分发不公、官员照顾不周,要么是宣传不到位、名气不够,要么就是有官员偷懒,并没有搜集四处流民,听之任之。”
当大家都围在舆图前讨论的时候,林一鸣并不参与,局外人似的端坐于众人身后。
屋里空间狭小,人多,还生了个小型地炉子,形成局部热岛,林一鸣不知从哪儿弄了把骚包的红色扇子,翘着二郎腿窝在靠椅里悠哉悠哉地扇着。
此刻他罕见地发声,众人目光皆齐聚而去,唯赵昱宁没有回头。
林一鸣盯着赵昱宁的后脑勺,又瞟了眼冯禾和祁姝,顿觉心头堵得慌,愤愤移开眼去兀自生着闷气。
不知情的赵昱宁此刻全副心思系在赈灾一事上,听罢林一鸣的发言不住地点着头,然后侧首问冯禾:“冯刺史觉得该当如何?”
林一鸣:“。。。。。。”
冯禾微笑着低了低头,“不愧是公爷,知道下官已有想法。”
赵昱宁:“您要是没有,便不会提说了。”
冯禾:“那下官便抛砖引玉了。下官的提议是封路的同时,从阜州仓再调兵,加强郡县,尤其是县城里的兵力,亲自看管各官员将合并流民一事落到实处。”
“不可。”林一鸣抢在赵昱宁前头说道:“阜州仓的兵力已经调派了十之七八,如若再调,万一有人趁灾祸叛乱该如何是好?况且,流民基数庞大,岂是一朝一夕可以调查清楚的?如若待人数调查清楚后再分发物资,流民早就饿死了!”
林一鸣站了起来,缓步走到冯禾身前,道:“除了这件事,本王还想起一事,最近听闻了一首歌谣,不知冯刺史可有听说?”
“歌谣说:若想凤展翅,除非川沙鹊北归,天祸不单行,若想天下平,人在王旁边。。。。。。这首歌谣,乍一看逻辑不通,前言不搭后语,可细细想来。。。。。。”
他扇指东边,“阜州城东山中有一条大裂谷,谷底流沙遍布,似川似河,故而,你们当地人又将阜东山叫川沙谷,对吗?”
冯禾眉心沟壑又深了几许,不愿承认似的点了点头,小小声道了声是。
林一鸣接着说:“而所谓的人在王旁边,本王起初将人还真就当成了人,可仔细想想才知,这难道说的不是任之一字吗?阜州东二百里处的曲城,城中正有一户人家姓任,而这户人家,正是前辰国王室旁支血脉。歌谣中的凤,指的可是前辰国?川沙鹊指的自然就是任家了,所谓北归,我想,康朝都城朝邺,正在阜州正北。你现在又提出征调阜州仓的兵力,明显是想削弱城防,好让贼人起事!”
《陛下请冷静北辰》第43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