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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少桦病逝当晚,预想到事情严重性的莫九音当即搬入了自家,一方面着手处理起义妹的身后事,一方面就近照料因伤痛而一蹶不振的白毅杰和家中茫然失措孩子们。他代替逝去的女主人替家中孩童打点一切生活作息,并在那个做父亲的人为了逃避伤痛而埋首公务时出席了孩子们的各种活动……从家长会、才艺表演会、园游会,到各种竞赛和重要典礼,就连孩子们在人生的各种阶段有所疑难困惑之时,也是由他陪伴辅导着度过的。是莫九音让白家的几个孩子即便失去了至亲也不至于在成长的过程中有所缺憾,其在白家的重要性自然可见一斑。
可他所付出却还不光只是这些。
在白毅杰最痛苦的那段日子里,每一个噩梦缠身、以泪洗面的夜晚,都是在莫九音的陪伴下度过的……他也不记得那样的日子究竟持续了多久,但唯一可以确信的是:每当他由梦魇中惊醒之时,最先望见的,都必然是挚友满溢着关切的双眸。
事实上,一直到了今日,两人各自的卧室都仍维持着回台前的习惯,房与房中间仅以白毅杰的书房做区隔,且三个房间内也都互相打通,不需到走廊,只需通过两道门便可到达彼此的卧房。他们会坐在书房中那张舒适的水牛皮沙发上一起讨论集团未来的发展、一起处理公司面临的各种挑战;而当白毅杰独自在书房通宵工作时,莫九音也总会适时地替他送上宵夜,或者为因疲惫而趴在桌上睡着的他披上毛毯以免着凉……这还仅仅是在家中的部份而已。一旦出了家门进了公司,昔年不到二十岁便已担任政界大老第一秘书的莫九音更是如鱼得水,轻易地便将大小内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让白毅杰在集团规模日益扩大的情况下也能清楚掌握公司内部的脉动,数度免去了可能的危机。
如果没有莫九音,白家不会是现在的白家,擎云集团也绝不可能会是现在的擎云集团;也正是因为有了莫九音,白毅杰才能够拥有现在的一切、拥有那份边看网球边烦恼该怎么拒绝眼前的一箱“桃花”的闲情逸致。
他早已习惯这个挚友兼妻舅的陪伴,就好像这已是生活中必然存在的一部分,就好像对方的付出全是理所当然,却忘了……莫九音根本没有这么做的立场和必要。
如今回想起来,他之所以从不觉得自己有续弦的必要,不觉得空虚寂寞、需要情感上的填补,也全都是因为有九音在旁陪伴的缘故。
是他的这个挚友兼妻舅,一肩挑起了属于他已故妻子的所有责任和义务。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白毅杰只觉得一股浓浓的愧疚油然而生,却又有某种恍然和明悟,悄然于心底扩散开来。
“与其去相亲,还不如把大舅娶回家比较实际……虽然现在也差不多了,哈!”
不觉间,早先老三出门前的话语再度于脑中响起。虽明知那不过是孩子的一句戏言,但在此刻的白毅杰心底,那句话却有种异样的真实感,而一旦思及,便萦绕于心头,久久难以释怀。
仔细想想,除了没有肉体关系之外,他和九音之间的羁绊可以说完全不输给普通的夫妻——甚至还犹有过之——即便是常人口中“过命的兄
弟”,也鲜少有到这种地步的吧?可若真用这种眼光来看,他和九音岂不就成了……
虽说他早年发家时在荷兰住过好几年,对同性恋并无歧视反感之情,可真将这三个字连结到自个儿身上时,向来自认心胸宽广的白执行长仍是不由得一阵心悸。
应该不会吧?
他和九音之间的羁绊……应该只是揉合了家人和朋友之间的情感,绝对不是所谓的同、同、同——
“毅杰?怎不回我话?毅杰?”
乍然中断了思绪的,是身后陡然响起的、挚友熟悉的音声。
白毅杰犹处在因儿子的一句话而引发的震惊之中,眼下突然被人叫唤,出声的又是他正想着的那个人,惊骇之下不由得身子一震,而旋即掩饰般匆匆回过了头:
“九、九音,你、你回来啦?”
“嗯。”
莫九音微微颔首,向来冷静沉稳的面容却因友人明显反常的模样而染上了一抹忧色,连手中的公文包都未曾搁下便绕过沙发在白毅杰身旁坐了下:
“刚刚叫了你好多声都没反应……出什么事了么,毅杰?”
“没、没呀……只是一时想事情想出神了而已。”
虽知这种态度必然说服不了心思敏锐的挚友,可在脑海中那“同性恋”三字依旧徘徊不去的此刻,白毅杰实在怎么也没法静心以对……瞧着如此,莫九音眉头一皱、上身倾前正想进一步逼问对方,却在瞧见友人身后那张搁于茶几之上的照片时,硬生生地收住了到口的音声。
——已略有些泛黄的照片上,印着“她”温柔的笑容。而这,也正是方才他进到客厅唤人时、毅杰目光所聚焦之处。
会回答地那般遮遮掩掩,想来也是怕自个儿担心吧……思及此,莫九音心下几分苦涩泛起,容色却已转瞬如常、顺着友人先前的答话接续着开了口:
“还在烦恼相亲的事情?”
“……嗯。”
白毅杰确实是因为那堆滥桃花才陷进了方才的“泥沼”里,这声应便也自然了许多……只是他心绪稳了,腾出的注意力自也不免落到了友人神情间隐隐透着的疲惫上头。知道这多半是自个儿连日“旷工”所致,先前因回忆而升起的愧疚感立时占了上风,不暇多想便已是一句邀请冲口而出:
《双绝》第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