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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上阿德里安之前,这四百多年来,除了必要的时候以外,他其实是很少到德拉夏尔的。就算来了,多半也是像每年师父忌日时那样,一个空间传送直接过来、又一个空间传送回去,从没有多馀的心思去留意──或者该说是刻意回避──其他的事。
因为对他而言,这个城市,就像是他罪业的证明。
他不知道梵顿皇室是出于什么原因留下了克兰西公爵府、留下了夏帕维区那一排排的晶石路灯,却每每看过一回,心里便要为罪恶感所淹没吞噬。
对四百年后的德拉夏尔人而言,这些或许只是个让人自豪的地标;但对他而言,这些却都代表了师父对他的爱……一份已不再只是单纯的亲情,却依旧无私而倾其所有的爱。
却也同时,是一份被他放在了地上践踏的爱。
──直到现在,他都还能清楚记得师父说要送给他一份新婚礼物时,那感怀的目光下潜藏的苦涩与痛楚。
但那个时候的他却只是暗怀着某种快意的嘲弄冷眼看着,然后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师父的馈赠。
那件事之后,每每回想起师父染血却依旧满心只想着安慰他、保护他的模样,再对照起自己曾有过的那些态度那些想法,瑟雷尔就恨透了自己。只是这十年过去,因为阿德里安的缘故而重回德拉夏尔之后,他虽依旧自责,但心里曾有过的那些逃避与软弱,却已一点一点转为了思念与感悟。
有的时候,他会有种感觉:其实自己从没有真正去了解过师父。
是师父给了他一个家,给了他苦求而不得的亲情,让他明白了被人捧在心尖呵护照料的幸福。师父师父,他会选择如此称呼,就是因为在他内心深处,其实更多是将师父当成了父亲看待。在他眼里,师父就是师父,是能够替他遮风挡雨、替他支撑起一片天的人,是高大、值得信靠倚赖而且完美的;所以当他发现了师父眼底潜藏的情思与欲念之时,才会那么样深刻地感觉到了背叛。
因为他忘了……即使已经处在整个大陆的巅峰、甚至已一脚跨进了成神的门槛,师父,终究还是一个「人」。
是人,就会有不完美的地方,就会有情、有欲、有所求。
以前的他看不到这一点;现在的他理解了,却早已来不及挽回。
──那么,在阿德里安心里的他,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那个孩子……会否也像他以前看待师父那样,满心充斥着仰慕与期许,却终将随着时光流逝一点一点变得失望?
会否……有那么一日,那双金眸会不再关注自己,甚至连半点目光都不再愿意施舍?
想到这里,忆起前几天去接那孩子时、少年几度躲避他碰触的举动,瑟雷尔胸口一堵,虽明知自己只是多想,本打算往厨房觅食的脚步却已不自觉地转了方向……回廊里依然通明的灯火将银发剑圣的身形拉出了长长的影子,最终跟随着主人的前行进到了位于本馆三楼尽处的套房之中。
然后,隐匿了一切声息地、在昏黄的晶石灯影中一步步行至了床畔。
由于身体的因素,阿德里安的作息一向十分规律,今日自也不曾例外。即便仍延续着幼时的习惯在房中留了盏夜灯,人却早已埋在了软枕和床被间,只留了一颗灿金色的头颅和一小截细白的颈项暴露在空气之中。宽敞的大床将绒被下少年隆起的身形反衬得更为纤细,瞧来竟有那么几分脆弱而寂寥的感觉。
──却也因而,越发惹人怜爱。
瑟雷尔本是放不下这个在他心头翻来覆去地想了三天的孩子,才会明知对方早已入睡,却还忍不住想要来看上一看……可看着大床上少年显得分外孤单的身影、如扇子般垂落的两片长睫、散落额际颊侧的细软金发,和小脸上不知因何微微隆起的眉峰,理应只是暂时停驻的脚步便再也没能够挪开,甚至让他有些控制不住地俯身探出了掌,是怜惜亦是不舍地轻轻扫开少年前发、以指触上了那尽管在睡梦中也依然皱着的眉头。
「嗯……」
似乎是感觉到了外界的搅扰,少年唇间一声无意识的低吟流泻,音色既轻且软,却让听着的瑟雷尔一时只觉胸口彷佛给什么轻轻挠了过,本就未曾平静的心境因而翻腾得更形剧烈,仍停留在少年眉峰的指更似给牢牢吸引住一般,不仅没有就此收回,反倒还变本加厉地一路抚划而下,以指一点一点地勾勒出了少年精致秀美的轮廓……
直至,由指而掌,近乎贪婪地贴覆上了少年粉嫩而柔软的面颊;而他的拇指,更无巧不巧地落在了少年微张的粉唇上头。
感觉到唇缝间微微透来的湿意,瑟雷尔眸光微深,指尖却已下意识地使力再形侵前少许;只消再费上那么一分功夫敲开齿关,便能探入少年温暖而湿润的口腔中恣意翻搅肆虐──
「呜……」
而将他由这近乎调情的暧昧动作中惊醒的,是少年唇间再次流泻的低吟,与随之颤动着几要掀起的长睫──意识到自己吵醒了对方,瑟雷尔原先有些迷失的理智瞬间回笼,却还没来得及将手抽回,少年一双惺忪的金眸却已先一步缓缓睁了开;伴随而至的,还有唇间一声带着疑问意味的软软呼唤:
「伊莱……?」
「嗯,是我。」
在回应的同时不着痕迹地挪了挪拇指,因指尖划过少年齿缘的触感而恍然惊觉不妥的银发剑圣眯了眯眼,却没有去探究方才那一瞬的恍惚究竟意味着什么,而是改变姿势一个侧身坐上了床榻,将少年单薄的肩背轻轻圈抱入了臂弯之中。
《重生之大陆公敌无删减》第4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