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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他杀袁雄所冒的风险,这事可谓是微不足道。
这些筹划他都对何菁说过,所以临到此时,夫妻两个一听说那支金钗引发的结果竟是孙景文的敲诈,俱是觉得荒诞离奇,并没多少紧张之感。
何菁欠身问:“那你打算如何应对?不搭理他总不行吧?”
“那自然不行。”邵良宸目光撇向一边,“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杨英仇钺那些人本就会对我有所提防,倘若再听说从咱们手里出过这东西,很可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做我这一行,自然是尽量别去引起人家注意最好,不说别的,若是人家派人对我随时跟踪盯梢,就难免为我制造麻烦。所以说,还是尽可能不让他说出去最好。”
何菁一皱眉头:“那你又想怎样,总不能真给他一万两银子吧?”
邵良宸抬眼瞄着她:“一万两银子换我平安,难道不值?”
何菁顿时苦了脸:“啊?真要给他啊?咱家一共才有几个一万两?凭什么要便宜那种势利小人?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据她所知,他们家除了固定财产之外,现银连整带零,统共也不比一万两这个数目多多点。真要给了孙景文,差不多就算是倾家荡产了。
看着她几乎要哭出来的模样,邵良宸笑不可支,指着她笑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银子!当日才丢了那么小的一支金钗你都心疼得要命,怎可能舍得一气儿拿出一万两银子来给人?”
何菁这才明白他是有意逗自己,愤愤然朝他砸了一个引枕:“你还敢提!若是你当时将金钗抢回来了,今日又何须对付这个麻烦!那你说,到底怎么办?”
邵良宸将引枕接在手里,轻轻掂了掂,听着里面的莎草沙沙作响:“其实呢,他能来敲诈我,这是好事,爱财的人才是最好对付的人,他图我的财,就不会再去找杨英仇钺告状,被人当面敲诈总比背后算计要好得多。你别着急,容我再想想办法,想要既不叫他惹麻烦,又不给他银子,想必也不难。”
何菁也恢复了冷静,明白过来:“对,真要乖乖给了他银子,不也等于向他招认你的身份了吗?可见是万万不能给的!”
总之她还是舍不得银子,邵良宸心感好笑,将两臂撑在炕桌上,两眼亮闪闪地望着她问:“菁菁,若是真有一天,人家绑了我,要你取一万两银子去赎我,你拿不拿啊?”
何菁捧起茶杯慢悠悠地饮着茶,抬眼瞥他一下,撇开唇角露出一个讽笑:“拿,当然拿啊。你忘了?我是郡王之女,我夫君被人绑了票,赎金自有父亲替我出,我自己又不用花银子,干什么不拿呢,是吧?”
邵良宸不期得到这样一个回答,一时目瞪口呆。他都忘了,自己还是个卖灯的。
“那个,还有一件事,是钱宁对我说的……”这几日过来,明显看到何菁对安夫人之死的挂心已淡去了大半,邵良宸便将朱台涟指使钱宁射杀安夫人一事原原本本对她说了。
何菁听完,并不显得有多吃惊意外,只是面色凝重地沉默了一阵,方道:“如今已得知了形势与主事人的身份,是不是你想回京复命,也都可行了?”
邵良宸很快领会到她口出此言的意思:“可行是可行,但安化王府当中谁参与主事还未确定的话……”
“没确定么?”何菁打断他,“如今我们不过是在自欺欺人,无论他看起来再如何不像,咱们都已能大体确认,王府当中的主谋非他莫属!你说谋反这种事,还有他并不情愿、被人胁迫的可能么?一旦事败就是灭门之祸,别人还能拿什么胁迫他?所以说,不论是出于何样心理,他都是自愿为之!既是他自己有心送死,还是拖着全家人一块儿去送死,我们还需劳心费力去救他?他是想造反!就算咱们真有心救,又哪来本事救得了?”
没想到得知这一件事便让她对二哥的印象有了偌大变化,邵良宸有些心绪复杂:“菁菁,他杀安夫人,毕竟是为救我……”
何菁蹙着眉摇摇头:“他有心救护你,我当然感激。可是,一个会以杀害无辜弱女子为手段来救护于你的人,你会感激他么?你敢感激他么?我现在只觉得,他这人阴森森的,可怕得很。”
邵良宸对此也没有别的话可说。不论朱台涟救他是为何菁还是为他本人,他身为被救护的对象,都不好对朱台涟多有微词,但对朱台涟的这副手段,他也一样无法认同。想要救护他,当时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公开喊出来他不是安惟学不也行么?干什么非要去杀一个无辜女人?
朱台涟的这个作为,真是除了“阴森可怕”之外,他也想不出能有其它什么评价。
邵良宸叹道:“也罢,确实如你所言,现今所得的讯息回京复命已然大体可以。只是接风宴都才刚过去没多久,咱们立即告辞未免显得太过刻意,过上几天再说吧。”
何菁没再说什么,把二哥说成这样,抹杀掉前阵子得来的所有兄妹情谊,她心里也很不好过,可对邵良宸,她只能这么说。
早在前阵听了邵良宸转述来的各样讯息,她心里其实也已经有了结论,不管究竟原因为何,安化王府里通外人、意欲谋反的人,只能是二哥朱台涟。她不想接受这个结论,抱着一线希望想去落实,真的如她自己所言,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二哥为了保护她爱人而杀了安夫人,她对这行径不能认同,但也不是完全不可理解,真要论及心里的感触,恐怕还是感激稍稍多过了怨责。何菁只是想要借此机会给自己强加上一个理由,说服自己放弃二哥。
是时候恢复理智了,现今毕竟是身处险境,多留一天就多一天的风险。经历了那晚等待邵良宸去救安夫人时的心理折磨后,她对他的安危前所未有地重视。为了一个自愿造反的人,她不想让他来替自己背负这个风险。他们夫妻两个没那么大的本事力挽狂澜,对那位二哥,再舍不得,也得舍。
毕竟细论起来,她并不欠二哥什么。
邵良宸坚持需要等一阵再去向家人提出回京,顾虑到接风宴刚过不久其实是个次要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孙景文。他们要走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偷着走,总要正经告辞的,那样就无法回避孙景文这个麻烦,到时孙景文一看他们没给银子就要走了,还不狗急跳墙?
所以,那位给了三日之限的大姐夫才是眼下当务之急要对付的。
次日,邵良宸便以回请为名,叫下人传话去请了钱宁。为表诚意,他特意叫钱宁来挑地方,没想到这一次钱宁竟然根本没把见面地点选在酒楼……
“老弟你还真是头一回呀,尊夫人不会怪我吧?”钱宁殷勤地为他斟了酒。
“嗯,好在是大白天的,应该不会……”邵良宸紧紧留意着身旁上菜的女子,看她扭腰摆胯,好像随时准备偎到他怀里来似的,他的精神全都用来提防了,几乎随时准备撤身躲避,嘴上回答得都心不在焉。
《大揭秘锦衣卫上集》第9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