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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宝寅失而复得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
吃到一半,丰霆突然放下了筷子。沈宝寅以为他要同自己讲两句贴心的话,或者警告他这次和好以后不许再关心别人那么多。于是忙跟着放下筷子,摆出虚心听讲的态度,脸上带着些压制不住的微笑。
丰霆大概是瞧见他期盼的脸色了,突然地看上去有些不忍,欲言又止了。
沈宝寅心里这时候突然有些忐忑不安,手指渐渐地摸上了筷子,有点逃避的意思,低下头开始扒饭:“先、先吃饭,你想讲什么,稍后再……”
丰霆却打断了他:“阿寅,吃完这顿饭,就放我出去,好不好?这次和陈家的合作对华恒来讲真的非常重要。”
沈宝寅夹菜的筷子一顿,半晌,他抬起头,颇有些委屈地讲:“她才给你多少佣金?我不是也有个项目托了你的公司去做,唐麟难道没有同你讲?全香港能有几个企业可以给到我给你那么高的佣金,你做什么非得抓着陈家的这笔生意不放?”
丰霆颇为无奈,他当然知道沈宝寅的那些小动作,也知道沈宝寅的目的,一是为了讨好他,二是为了同陈嘉温较劲。
甫从唐麟处得知这件事时,他第一时间确实是受到了震惊和触动,沈宝寅是如何地看重申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根本是手足兄弟都比不上的亲密。
可沈宝寅居然会从申港刚回暖、还并不充裕的现金流中抽出一笔钱去买一家对申港来讲并无帮助的公司,只为给他送一笔巨额佣金。
这行为该怎么形容呢,简直像是为博美人一笑而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从前的沈宝寅,绝不会有这种穷奢极欲的作风。
可发自内心的,他实在是不想领这个情,因为沈宝寅简直有了些癫狂的趋势。
此刻,看到沈宝寅不思反过,反而还来邀功,丰霆更加地头疼,可他还是耐住了性子,最后一次试图讲道理:“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这桩生意涉及跨国业务,如果做成,华恒自此便开拓出一条新的项目渠道,比起其他证券公司又要多出几分优势。你难道不懂?”
什么证券公司,不就是高级掮客么,对于投行的工作内容,沈宝寅实际上是有些不屑的,可是丰霆还蛮喜欢做这一行,他只好讲:“好,既然你这么看重国际交易,那么明天我也去物色一个外国公司好了,到时依旧委托你们公司去替我买下来,我开出的价一定比姓陈的高。”
好什么好,这简直是胡闹,丰霆无可奈何道:“这里买一家无用的公司,那里买一家无用的公司,你当是在买花果蔬菜?你又把申港当作什么?垃圾桶?”
沈宝寅默不作声。
丰霆声音变沉了:“别再闹孩子脾气,你这样只会令我更厌烦你。”
沈宝寅终于连沉默都保持不下去了。这段日子,似乎他做什么都是错,无法同丰霆和好如初,他的心里本来就充满了不知所措的憋闷,丰霆这么讲他,无疑是又在火上添了一桶油。
他抬起了头,眼眶已然发红,有点遭到背叛的恨意:“我放你出去,你好继续地和你的陈小姐私奔?”
丰霆顿感荒谬,道:“我早同你讲过,我跟她没有关系。我这次去出差,也不会再是和她。”
不是和陈小姐?沈宝寅稍微怔愣了一下,有点想相信,可是回想到那一日私家侦探交给他看的相片里,这两个人紧紧相拥的模样,他忍不住地冷笑了一声。
说不定这只是丰霆的缓兵之计。他固执己见:“总之我不准你出门。你讨厌我也好,喜欢我也好,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丰霆沉声道:“我现在是在同你好好商量,你能不能就事论事?”
沈宝寅咬了咬牙,委屈道:“你反正永远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
丰霆沉默了一瞬,或许是不忍心吧,姿态瞬间软化了一点。他站起身,把手边装了一杯白开水的玻璃杯拿起来,走到沈宝寅旁边,竟然是亲自递到了沈宝寅的嘴边,说:“每次吵架你都这么大声,你的嗓子迟早要被你弄坏。”
沈宝寅眼睛湿润了,丰霆一温柔下来,他就有点抵挡不住,加上今日的菜,不知是不是丰霆的手艺有些生疏,咸得有些过头,他也确实是渴了,因此虽然很生气,可是也听话地张开了嘴,就着丰霆的手喝了一大杯水。
丰霆又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半晌,开口:“阿寅,让我走吧。你主动地让我出去,那么我们之间至少还可以保留一点体面。你心里其实很清楚,我如果真想出去,难道我会出不去?你不要以为我真的那么在乎你这条命。”
沈宝寅的心情刚刚好转一点,被丰霆这句话刺激得,立马在这张桌上呆不下去了。
他猛然起了身。椅子和实木地板发生刮擦,发出几声沉闷的刺耳声音。
他的心里当然清楚,丰霆之所以可以忍受被他监禁到今天,只是因为遭到了他的胁迫。
他把丰霆从机场截回那天夜里,丰霆其实就提出过要回自己家,他那时非常敏感,听不得什么“走”“离开”之类的话,于是十分激动地把枪架到了自己脑袋上,因为酒精还残留在身体里,影响了记忆力,因此现在是不太记得了,可是当时一定说了一些类似于同归于尽的话语。
丰霆当时就被震慑住了,正常人碰到一个动不动就要拿枪崩自己的疯子,吓都要吓坏了,丰霆,说不上是胆子大,还是尚且对他存有一丝怜惜,竟然也不作声,默认似的又坐了回去。
《善男信童康塞日记》第19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