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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起飞前,郁风最后发了一条:许远,我许愿我的飞机掉下来。这样你会后悔没有回我消息。我的遗言是祝福你今后的生活幸福美满。
手指划过屏幕上最后四个字,许远久久沉默不语。他在琢磨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他要怎么变得幸福美满?好遥远的四个字。
他不知道赵可人随口说出来的婚事,所以也琢磨不透郁风的语意。
赵可人端着饭碗坐在他身边,从自己碗底扒拉出一大块红烧排骨放到他碗里:“看什么呢?怎么不吃饭?吃排骨呐,今早我去买肉,特意买了一根排骨,塞在后腿肉里面一起烧的,趁他们不注意,我把排骨提前夹出来了。我对你好不好?”
赵可人负责给伙食团买菜,她在这件事里面做很多偷鸡摸狗的事情,比如买烂菜叶子充当新鲜蔬菜,买冻鸡冻鸭充当现杀的鸡鸭,买硫磺熏过的陈米充当新米,以次充好贪污公款。
她来的时间短,这些小动作暂时没被发现,但她有时候会讲给许远听,盼望他夸她聪明能干会占便宜。
许远常常不置可否,新鲜蔬菜他爱吃,烂菜叶子他也吃得下,所以无所谓。但现在他看着眼前的一盆饭加上浓油赤酱的红烧排骨,却一点胃口也没有,他把饭盒盖起来,交给赵可人,“现在不饿,帮我留着,晚上再吃。”
“哪有干了半天活儿不饿的?”
许远拍拍裤子走了。
他被分配到搅水泥的工作,具体内容是把碎石子、水泥铲进水泥搅拌机里,让它们充分混合。弯腰、铲水泥、直起腰、扬进料口,这个动作每天重复几千次。夜里,他常常疼得睡不着,怀疑自己的腰已经断了,但是第二天进入工作程序,它很快就麻木一般恢复如常。如果不是干这个,他不知道人的腰会这么有韧劲。
身体机械地重复着,大脑放空,关于郁风的种种趁着这个空隙立马钻进来。
他不禁开始思考,飞机有多大?没见过真的,但一定很重,它是怎么飞上天的?它为什么能像鸟一样飞行?可是它那么重,完全有可能掉下来吧?
许远的心脏漏跳一拍,他立马丢下铁铲,用满是泥灰的双手给郁风回了一条短信:闭嘴,傻逼。
两个小时后,郁风的飞机平安落地,他第一时间开机小灵通查看消息,看到了许远凶巴巴的短信,紧绷的情绪顿时一松,胸口又酸又胀。
他咬着牙回复:我死我的,关你屁事,我不闭嘴,你才傻逼。
许远回:那你死吧,死在北京,别回来了。
郁风:好啊,你办婚礼,我办葬礼。
许远:我办什么婚礼?你倒是给我买个媳妇啊,反正你现在有钱了,帮兄弟一把。
郁风想了想,看着这条消息笑了,闹了半天原来是赵可人单方面的痴心妄想。我们工地的老光棍说越南的几千就能买一个。
他回到:行啊,给你找媳妇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你自己就别瞎找了,你身边都是些什么。
这话让许远有点不爽,许远:呵,我身边的人怎么了??我身边都是和我一样的人,就你牛逼就你高贵,那你别跟我说话。
郁风:?我说什么了?你激动什么?
许远: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激动了。
郁风:你不觉得自己说话总是喜欢咄咄逼人吗?你以前还好点,怎么现在脾气越来越坏?
许远:没人说我脾气坏,除了你,所以你要不要找找自己的原因?
郁风刚才片刻的释然荡然无存。
不管许远有没有激动,他心里已经激愤起来:没人说吗?你确定?你不会觉得自己人见人爱吧?昨天在工地我亲眼看见有个工人骂你。干不来就别干了,我昨天去就是想把存折交给你。
关于存折这句,被郁风删了,因为他感觉这句话似乎在示弱,他不能示弱,他要把许远说服、骂服,这样他才会老老实实回到他身边。
从小他见到的家庭关系都类似于一种竞争关系,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女人厉害,男人就是耙耳朵,男人厉害,女人就得听话服从。
而他和许远之间,如果要选出一个领头羊的话,理智告诉他,最好自己来领路。他不自负,但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比许远更聪明更有前途。
许远不听他的,就是愚蠢。
属于雄性的好战天性,随着郁风身体的成熟而膨胀。而许远也不遑多让。在这个阶段,“占有欲”和“存在感”常常被“好胜心”所模糊,就像小孩子为了引起大人的关心关注,而不自觉地捣乱、哭闹一样。
许远一把将诺基亚手机砸到地上,还飞起腿踹了一脚。尽管诺基亚有能砸核桃的美誉,它的功能没有收到损害,但是它的主人也不打算继续用它发消息。
郁风有骂人思维敏捷的优势,而许远有擅长冷暴力的优势。之后整整一个周,无论郁风发什么消息给他,他都一个字不看。
郁风被安排到了和窦文乐一个房间,是教育局的窦领导安排的,谆谆嘱咐郁风多和他儿子交流交流,帮助他转变思想、好好学习。郁风在领导面前老老实实地答应,转过头对舍友连个表情都欠奉。
因为和许远吵架的缘故,他最近心情一直很差,繁华庄严的北京也让他提不起兴趣。
窦文涛却是个很热闹的人,和郁风一动一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聊QQ、看电视都能发出很大的声音,要么大声笑要么大声叹气,这会儿他在和人大声讲电话。郁风对他的聊天不感兴趣,不过窦文涛聊得太久了,快一个小时,郁风再不留意,也不知不觉听进几句。
《天真有害歌词》第111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