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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自己是浊世清莲,殊不知这世上的男人也早就变得现实,情愿用物质交换誓言,方才心安理得。
我们过早地恐惧爱情褪色的时刻,转而寻求物质保障。爱和金钱,究竟哪一个底座更为坚固?
包饺子的时候,午夜才找到机会和乔以真好好说会儿话。他手把手教会她包饺子,看到她因为让饺子成功“站立”在桌面上而欢呼雀跃,他忽然鼻子发酸,紧紧搂住了她。
“干吗?”乔以真吓了一跳,赶紧瞄着房门口观察午建军会不会进来。她知道午夜的父母尚未接受自己,肯定不喜欢看到他们在眼皮子底下亲密。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他动情地说道,“我知道将来再也找不到愿意为我付出这么多的女人。”
发自肺腑的言语有时候听起来难免矫情,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乔以真听得怔愣,很自然地脱口而出:“我也会记得,是你教我包饺子。”
两人正你侬我侬搞得像生离死别在即,午建军无声无息出现在门口,把午夜叫了出去。他们刚走,陈庆华走了进来,在桌边坐下。
陈庆华拿起一张饺子皮,用筷子夹了肉馅放在皮子中央,手指熟练地翻转,两三下就捏出一个像模像样的饺子。乔以真心里没底,不清楚陈庆华是不是打算用柔情攻势说服她放弃午夜。尽管忐忑不安,她倒是没忘记适时献上称赞,赞美陈庆华包得饺子很好看顺便自我检讨一番。
常言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乔以真恰到好处的恭维让陈庆华十分受用,和颜悦色指点她包饺子的注意事项。末了,陈庆华仿佛无意说了一句:“午夜这孩子从小就喜欢吃饺子,你得好好学着点。”
听陈庆华的口气,颇有把儿子交给她照顾的意思。乔以真受宠若惊,立刻信誓旦旦保证一定尽快掌握和面以及包饺子技术。
陈庆华点点头,对她的领悟力相当满意。话锋一转,她从饺子谈到了房子。“我和午夜他爸一直都不赞成他跑到上海发展,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他在这里结婚,我们还能帮忙置办一套婚房。上海这种地方,我们怎么负担得起。”
说到房子,乔以真不算脆弱的心脏“扑腾腾”跳得厉害。她小心翼翼开口,一边偷眼打量陈庆华的脸色。“伯母,我们还没考虑那么长远的事情。”
“不远了,你三十岁了吧,家里肯定着急。午夜还可以等几年,女人就等不起了。”陈庆华说得意味深长。
她暗暗心惊,料不到看起来跟在丈夫身后不敢随意发表意见的陈庆华居然也是个厉害角色,三言两语就捏住要害,跟母亲有得一拼。若有朝一日他和她真的走到结婚地步,待两方人马坐下来商谈礼金、酒席这些事项时,那才叫有好戏可看。不过,乔以真哀怨地想,可能我们根本熬不到那一天。
她这边内心煎熬得差点肝肠寸断,午夜却是春风得意截然不同。
午建军把午夜叫到外面去买酒,父子俩沉默地一前一后走着,谁都不开口。经过昨夜一番长谈,午建军对肖蕾蕾的好感完全消失,甚至懊悔自己看走了眼没认清楚她的本质。方才他听了午夜和乔以真的对话,虽然不乐意却也必须接受现实,那就是孩子大了由不得自己任意搓揉,他若铁了心要和谁好根本不需要父母的意见。
尽管午建军有些大男子主义有些专制,但不代表他不会动脑子分析其中利害。是个人都明白结婚得找爱自己多一点的人比较幸福,既然午夜都说“再也找不到愿意付出这么多的女人”了,他当然希望儿子找个知冷知热会疼人的媳妇。
想想人家过年是合家团圆,家里那个娇滴滴的上海姑娘却大老远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小城市,还不是为了哄两口子开心征求他们同意。再看她送的礼物,样样登得上台面,可见确实花了不少心思。午建军这么一思前想后,对乔以真的好感油然而生。他对自己说,这准媳妇除了不太会干活,其它都不错。看她那身材,应该能生养。
想到这儿,他不动声色对午夜吩咐道:“家里还有一间空房,你朋友一个人住旅馆不安全,一会儿你去把她的行李拿回来。别让人以为我们不懂待客之道。”
午夜先是一怔,继而喜形于色。“爸,谢谢你。”他由衷地道谢。
午建军不记得最近一次儿子对自己正儿八经说“谢谢”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如此郑重其事的一句让他颇感意外,却也证明那个上海姑娘在儿子心里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他长叹一口气,挥挥手让午夜赶紧回家帮乔以真退房拿行李。
认可了乔以真的身份,午建军开始考虑另一桩现实问题:需要花费多少成本才能把这个儿媳妇娶进家门?
乔以真怀疑撑不到双方讨价还价的那一天,若她知晓午建军此刻所想,绝对感激涕零表示自家还有一套老房子放租在外,他们毫无担心的必要。
但是,在他们逗留的七天时间里,她始终没有说出口。无论对方旁敲侧击也好,当面直说上海房价高得离谱也罢,乔以真一律用“我们还没考虑那么长远”作为搪塞。纵使她能够为午夜受尽委屈,仍然有一条底线横在心里——她不愿意把父母的安逸晚年搭进去做陪嫁。
除非是圣母,多善良的女人都会在吃亏之后开始为自己打算。乔以真对自己说:我不过是个平凡小女子,没算计你们家的家产已够心胸宽广了,难道还不准许我为自己家留个心眼?
爱情是非理性的,可惜婚姻一定是现实的。
从午夜家回来之后,乔岳的态度也明显有了变化。毕竟都到了这个地步,乔岳也不想背上“棒打鸳鸯”的恶名。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远忧,他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迈过父母这一关,午夜和乔以真的关系算是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严格意义上说,午夜占得便宜比较多。比如他可以名正言顺去乔家蹭饭,冯舒兰和乔岳甚至考虑把放租的房子收回来借给他先住着。一旦认准了未来女婿,两口子像是要尽力弥补之前怠慢他的错,变着法儿对他好。
午夜诚惶诚恐,感动之余不免压力陡增。他有自知之明,乔家夫妇给自己的好处统统建立在他和乔以真稳固的恋爱关系上。要不是他和他们女儿谈恋爱,就算无家可归估计乔岳也当作个社会版新闻听过即忘。
他醒得越来越早,而且一旦醒来就很难再入眠。他睁着眼睛凝望天花板,怀抱中的女子像猫一样蜷缩着,呼吸均匀。黑暗里他有时候会错觉抱着肖蕾蕾,但很快便意识到肖蕾蕾早已成为过去式,自己的未来和乔以真绑定在一起。
当他们得不到支持,只要考虑如何互相扶持共同对抗反对之声;而一旦失去战略同盟的意义,其他被掩盖的问题便浮出水面。
失眠据说是因为压力太大的缘故,午夜不敢让乔以真知道,在她起床时闭上双眼装睡,然后等她梳洗完毕再来叫醒他。
《末日前行》第3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