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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别气,我下次不跳了。”
她眼神纯良,乖乖认错,心里却把城墙数据记牢实了,觉得这趟下车看得还算满意。
不愧为皇都,内城墙防守尚且如此,不知外城墙更是如何的威风了。
出了西城门,路就宽敞多了。
城门脚下还支着些茶寮马棚,走得越远,这些就看不到了,只在道路的三岔口上支着几顶瓜棚,有附近的村民看摊儿,摆一地西瓜,卖得也便宜,供赶路人解渴。
这是官道,往来旅人不少,客商也时有得见,多的十几人结成马队,少的三两个,赶着骡马车、挑担的都有,还有装束落魄,一点也瞧不出身份的人。
马车又走了一个时辰。
刚开始看见往来旅客和两侧风景,还觉得稀罕,看得多了就没意思了,唐厚孜和珠珠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睡。
唐荼荼丝毫不觉得困,她按着马车速度和行进时间,估摸路程,又照着两侧山势估摸方位,她脑子里,一幅不够精准的官道地图徐徐展开。
等回城时,这条道再走一遍,地图就差不多能成型了。
走了大约二三十里地,下了官道,村子就越来越多了,路两旁立着些村碑,王家村、赵家岗的,姓氏在前,明显都是一脉相传的血缘村落。
唐荼荼忽然奇怪起来:“娘,姥爷哪儿来的地啊?”
华琼昏昏欲睡,正犯困呢,就听着这么一句。华琼睁眼笑道:“你倒是什么都好奇,什么都能想得着。”
华姥爷是从天津府举家迁过来的,但这“举家”,也只是带了妻儿老母。天津富庶,华家兄弟们一个没跟来。所以华姥爷在京城这边无根无土,无亲无族,孤零零的一家。
老人观念,没地土、没家祠便不算家。早年,华老太爷就一直对这事儿耿耿于怀,后来发迹了,头一件事就是安置农田地土。
内城里边花销大,进项却也多,但凡会点手艺的,找对了门路,钱就跟天上掉的一样,好赚得很。而坐落在天子脚下的村镇,往往穷不到哪里去,是以京郊村镇的地主与富农,攒够了钱,多数都要携家带口往内城走。
外城大片农田荒了下来,有亲戚朋友照料的,就托付给亲朋帮忙种着,没人照料的,也能雇人去种。可田间地头,一年到尾赚不了几个钱,很多进了城的农户不愿意麻烦,多数要把家里头的几亩地卖给别人。
比如城西的张家屯,里正家的儿子最出息,在京城里开了家喜轿铺——给新嫁娘做喜轿的,连吹打鼓号、唱喜迎宾、喜服霞帔、闹洞房,一趟全包揽了,赚得盆满钵溢,几年里生意翻了好几番。
一家发迹,惠及全村,慢慢地把村里的青年、妇人都带去城里做活儿了,张家屯在这几年里,走了一大半人,地全空下来了。
华老太爷瞅准时机,在张家屯买下了二百亩的地,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地主。
这二百亩里边,有百亩的良田,还有百亩的旱地,村民糊弄他这个外人,连着山脚跟下那块没人住、也没人种的田,也全划给了他。
华老太爷丝毫不嫌弃,管那田地是肥沃还是贫瘠、挨山还是挨水,他都乐意,也不跟村民争执,高高兴兴地觉得自己有家了。
华琼笑道:“你姥爷呀,恰恰是对山脚那块没人要的地最满意——那块地北高南低,背山面水、负阴抱阳,是个十足的好坟地,将来往边上建个祠堂,一下子全齐活了,子孙后人都不用挪坟了。”
“于是高价雇了村民,硬是把那块荒地垦了出来,种起了粮食瓜果蔬菜。”
华家平时住在城里,不来乡下住,没那么多人照顾田地,便全交给村民打理,也不跟村民们算佃租,每年只收华府全家人的嚼用,除了自家吃的,剩下的粮食瓜果全留给佃农。连地税都全是华老太爷自己在交的。
一副“地随你们种,我百年后能埋进来就行”的架势。
华琼:“村里头的大事,你姥爷从不掺和;村里头有什么难事了,里正就进城去找你姥爷,他出钱出得利索,给村里修路、建张家族学,你姥爷都要掏好多钱。”
唐荼荼:“……”
这哪里是地主,简直是个大善人。
——铺子不分旺铺与否,一家一家挨着买,买下来再租出去;田地不分肥瘠,全买到一块,自家的田交给村民种,还不收佃租。
唐荼荼听华琼说完,愈发觉得姥爷能富到今天,真的是全凭运气好,真的是财运厚实,闭着眼睛天上都要掉钱的。
华琼一看她表情,就知她所想,笑道:“你姥爷豁达,年纪也大了,天天想着如何给子孙后辈攒福,这些小事从来不计较的。”
《我力能扛鼎晋江手机版》第7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