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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长倾鬼魂一样,悠悠从里头探出只手将帘子掀起:“很閑?前面来客人了。”
然后他喊物与,说有空进来帮个忙吗,声音风轻云淡,听不出任何端倪。
岑凛心说你怎麽知道有客人来,眼观八方耳听六路吗,谁知一回头真见到了老客户。她一哆嗦,自觉滚回岗位上去了。
第9章
十月三十一日,天晴,无风,许长倾在思考一个有关他投喂神明初衷的问题。
“投喂”和“神明”,两个词拆开来他都认识,小学生都能正确拼读的水平,分明毫无联系,却偏生被他摆在了一起,左右听起来蛮不可思议。
许长倾无法否认,自己最近的行为和以往风格不同,具体表现于在不能保证一定有利益可得的情况下,他还是不自觉要往另一个人身上倾注精力,比如说变着花样料理些吃的,为了某位神明。
他父亲是怎麽讲的?“……你这样的人,自私到这种份上,眼里只有自己。”
人是会变的,可惜他不是朝父亲期望的方向,只是从不信神的普通人变成了眼里有神明的特殊个体。
许长倾无话可说。
从前读书时,他和同窗最大的区别大概在于论文在他这里不算太大麻烦,选题、结构、实验数据,分析论证论证分析,最终版本不一定是导师路过还要倒退回来看一眼的出色程度,但至少不会有太大问题。
而现在,面对着一个已经确定的论题,他却少见地感到无从下手了。
他能用的论点不多,最最开始,他不过窥见神明亲人的一面,又看在对方没尝过什麽好东西的可怜份上才有这样的举动。后来这种心思不再单纯,他给自己找了个新的理由:投对方所好,把人哄好了,指不定哪天还能摸见神明毛茸茸的耳朵?
现在看来他们是很熟了,他倒没有了先前那种渴望。所以总结起来,他的行为不过是出于一点对神明莫名其妙的怜爱,一点奇怪的心思,或者再添一点,对方确实惹人喜欢。
……简直有病。
无用的想法乱七八糟胡乱往外冒又被他塞回去,他手头动作也没閑着,人在厨房,放凉水下沖洗着的是新鲜的鸡胸肉,做冻干用的。
冻干对主子们来说是相当于小零食的存在,店里几只猫最近胃口一般,早上许长倾特意跑了趟市场,买了鲜肉回来改善伙食。
鸡胸肉煮熟掰成细丝,翻炒到香味散出,盛出来晾凉了再分装好,就是能放上几天的额外加餐储备。他随手取了一小袋去喂猫,几个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再离开时他手心就空了,侧面证明冻干的味道应该还行。
冻干的问题是解决了,他自己的问题离看明白还遥遥无期。许长倾叹气,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个逻辑自洽的解释,顶多提出了一个新的假想:他有极大可能,是、个、颜、控。
还是指向性很明显的那种,具体而言,就是他看脸对人,但只对特定的对象生效,比如说物与。
他这人记性不好不坏,却对和神明相关的一切记得清楚,记得无论早中晚哪一顿无论他亲自下厨还是外卖处理,对方尝见食物味道时都是满足的神情。
那张脸本就生得动人,又是在极近的距离,和着食物的香气,一点一点,慢慢就渗进他记忆里,天天雕琢,日日美化,不觉好看耐看才奇怪。
层层buff叠加,许长倾鸡皮疙瘩要起来了。
活了二十多年,大火的明星他就算记不起名字也知道脸大概长什麽样,灯箱上、视频里,偶然瞥见时他也不过视线毫无波澜地穿过那里,没有特例。因此他是颜控这个结论刷新了许长倾对自己的认知,也让他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审美观是不是存在问题,但联系最开始完全靠物与颜值火出圈的探店视频,他又要否定掉结论的可靠性。
许长倾把这归咎于对方身上由于身份原因自然笼着的神秘滤镜。
物与神秘地在他面前现身,从岑凛的视角来看则是神秘地出现在店里。
关于这位忽然出现的临时店员的身份问题,他在最早同物与一起出现在店里的那天就向她解释过,是原本住在城郊的少时玩伴,来自少数民族的没怎麽接触过各种新鲜事物的朋友,至于人到底信不信,他干预不了,也没那功夫去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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柜台后,每天勤勤恳恳打卡上班的岑凛同学鼻尖通红,眼睛不舍得眨,只全神贯注盯着横放在支架上的手机。
正午时分,外头行人稀少,午餐外卖还没有送到,店里也没有客人,她閑着也是閑着,看起了最近大火的网剧。
不看不要紧,一看泪失禁倒是发作了,柜台上全是揉成团的面巾纸,淩乱堆在一处,而且还有数量再继续增长的不妙趋势。神明抱着猫走过柜台时,见到的就是积雪般残留在台面上的纸巾,以及一把鼻涕一把泪往外倒着的岑凛。
画面太有沖击力,他吓了一跳,动作一滞,手上没抱稳,体型偏小的貍花猫差点掉下去。
物与抱着猫绕开,回来时视频里画面还在变动,镜头转到还剩最后一口气的主角脸上,岑凛抽噎着,又废去几张纸巾。
她喃喃道:人最难过的,大概是生离死别吧。声音很轻。
耳力说好也不好,物与什麽没听见,只听见了这一句。他正处于一种神游天外的状态,没意识到自己不觉间出了声:“……神最难过的,大概是‘被遗忘’罢。”
“……?”岑凛转过头来盯着他,没顾得上擦干眼泪:“什麽?”
《山神怎么驯服》第1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