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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表指针悄无声息地走过,厉白隔着窗户玻璃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推开大厦的旋转玻璃门出来,是Albert,他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同样身材高大,穿体面的三件套西装,眉眼疏冷而坚毅。
厉白在那一刻几乎是不知所措的,黎艾出现得太过于突然,而他则毫无防备。黎艾瘦了,他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他看到黎艾和Albert握手,礼貌而疏离。湿冷的空气在他身上渡了一层冷光。
厉白发现他握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他的视线追随着黎艾的背影,眼中只剩下一片茫然。
Albert认出了他的车牌号,走过来敲他的车窗。他打开车门,差一点忘记该怎么笑。两人深深拥抱,Albert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脱下来围在厉白身上,带着惊喜地嘘寒问暖。
厉白收紧了拥抱的手臂,身体一面是Albert温暖的体温,一面是慕尼黑湿冷的冬天。他微弱的视线越过Albert的肩膀,看到黎艾那辆黑色轿车缓缓启动。
乱了,他花了这么多年平复下来的心,全乱了。只不过是一眼而已,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黎艾在他心里的地位,那是他的初恋,一场刻骨铭心并且彻底狼狈退出的恋情。他怎么可能忘得了,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终于意识到一个他始终没有察觉到的错误,两个男人站在一起的背影简直太过相像。
他们一样有宽厚的肩膀,高大的身材,冷峻如斯的侧影,挥斥方遒的气势。但Albert要比黎艾温和得多,笑起来就像是巴伐利亚暖冬的阳光。Albert从不吝啬温声软语,耳鬓厮磨时会说世界上最好听的情话。
Albert为他牺牲了很多,甚至就连他的儿子都在抱怨父亲陪伴他们的时间大大减少。因为要来苏黎世和他见面,Albert时常深夜来往于慕尼黑和苏黎世的公路,很辛苦。有时深更半夜带着风霜湿雪站在他公寓门前,落下一个吻,说,只是突然想和你一起吃早餐了。
他总说,从慕尼黑到苏黎世这一路,因为想见你,便觉得太长,但一想到能见你,又觉得幸好这么短。
Albert无疑是爱他的。
厉白倏然感到惶恐和深恶的负罪感。他扪心自问,他爱Albert吗?
就算是最伟大的圣人也无法理清自己那复杂的感情,厉白不是圣人,他甚至于开始分不清他究竟是喜欢Albert,还是只恍惚将其当成了温柔版的黎艾。但他心里又时刻清楚着,Albert是Albert,黎艾是黎艾。他们身高差两公分,肤色也不尽然相同。黎艾黑发黑眸,Albert却是典型的西德美男子,鹰鼻灰眼睛。
厉白问自己,这样下去,对Albert公平吗?
他还能继续心安理得的享受Albert的付出,并且拒绝给予同等的回报吗?
他不能……他甚至害怕和Albert见面。
厉白用了不短的时间来思考是否和Albert分手,那段时间,Albert似乎也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他温柔,但并不愚钝。他看得出来。
说分手时,Albert并没有太惊讶。他们那时在摩纳哥度假,划一条小船在夜河里游荡。厉白问他,会不会恨我。Albert摇头,我舍不得恨你,我永远爱你。
厉白红了眼眶,谢谢,对不起。
或许有朝一日,当你周游列国,有无数人对你说,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爱你。但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说的,就都不算数。
第二十八章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作者太蠢,把偶像的名字弄混了,本章更正!不过他基本都是以【偶像】俩字出现TVT55
黎艾这人平常其实特别闷,厉白偶然间知道他早和他那个文艺女朋友分手,并且至今还处于单身状态。厉白表示诧异,在他印象里,黎艾很少有空窗期啊。反正不会让自己身边空出来。但相处下来会发现,他真的是个大闷子。热衷于工作,不屑浪费时间在没兴趣的地方。
房子阁楼其实是个半露天的空间,黎艾把健身器材都搬到了那上面。再向东延伸的平台则没有屋顶的遮挡。厉白在那放了一张小板凳,天气好的时候他会带着画板上来画画。
有时画视野能捕捉到的房屋透视结构,更多的时候其实在摸鱼偷偷画黎艾。黎艾可能早就发现他这种小动作,但就是没揭穿他。让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厉白的人体是相当不错的,而坐在他那个角度又往往能够看到黎艾不同于平常的一面。
厉白在阁楼空地上种花,一盆又一盆植物被转移到这个原本没有一丝色彩和温柔的水泥地板上。他们大多不是娇贵的品种,只需要主人偶尔记得浇水就能顽强地生长。看起来就像厉白,够贫贱,够小强。后来怕北京吹高级强风把这些盆栽吹下楼去,厉白又不辞辛劳地亲自动手围了木条护栏,黎艾说,给这些木板刷上红酒就能有做旧感,厉白试了下,感觉还不错。之后兴起,又买了好些颜料在这些木板上涂涂画画,黎艾笑话他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在乱涂鸦。厉白说,那你自己还不是一起在涂啊。
养了花花草草,就会想养些别的,譬如宠物。但是被黎艾一口拒绝,他对任何动物的毛过敏,绝对不允许那些随地大小便的四条腿进家门。除了四条腿的,别的似乎都比较蠢,没什么灵性。厉白才不相信过敏这种说法,但黎艾不松口,厉白想养宠物的事就搁浅下来了。
后来,阁楼的阳台被厉白布置得越来越舒服,他时常跑上面去睡觉,晒太阳,一身懒惰细胞都给抖出来了。偏偏每次离开都要把东西搬进来,怕出门后就下雨,把这一屋子的东西都给淋了。黎艾索性在那空地上头打了一块玻璃天顶,就不怕刮风不怕下雨了。
《威胁》第47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