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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凉州已经——这个不祥的念头只在寇安国心中一闪,就被他死死的压了下去。
城下相距不过数里的营盘里,也正有人和他动着同样的心思。徐王李炳在帅帐里正襟危坐,也正望着凉州的方向蹙眉凝神。众将俱都屏息静气的立在两边,李炳却在这恭顺的寂静中却仍有些不安,忍不住重新仔细回想十几日来李焕的一举一动。
他甫到飞云关,听说李焕奇袭云甫关大惊失色,待得李焕归来更是惊怒交加,一边暗自庆幸自己带了兵马前来助阵,一边马不停蹄的收缴了李焕的令箭兵符,才在一派顺遂中松了口气,安下心来探问自己不成气候的弟弟。
“四弟,”李炳蹙着眉不胜痛惜,“你怎么不守着云甫关,倒这么空手跑回来了?”
“自我得之,自我失之,谅父皇也不会如何怪罪。”李焕懒洋洋的摊在椅子里,安心的望着李炳微笑,“何况粮草被烧,钦差被杀,齐人阵脚大乱,已成困兽之局,我本来就不知兵,这一仗已经是侥幸捡了便宜,剩下的硬骨头就劳烦二哥了,日后叙功,写上我一笔就好。这里的军将罗唆的紧,二哥小心。”
“我自然小心。”李炳心里暗喜,口里却依旧惋惜的抚慰,直到确定李焕并无领兵的心思才放心回去,与魏休商议整顿兵马,东指嘉云关。只是他终于仍有些不放心,依旧把李焕带在身边参赞军事,直到五日前,才分兵五千,令李焕与亲信副将冯玉一起领兵,绕过嘉云关急袭凉州。
“江副将定下的就是这条路?”长长的队尾还在百丈峡里穿行,冯玉赶在队伍最前,迎着谷口吹来的寒风使劲张望。
“就是这里。”冯玉令身边的亲信冯宝把怀里的密报掏出来重新看,李焕带着几个侍从笑嘻嘻的催马赶过来,在平坦的谷口乱转。
“四爷小心。”冯玉使了个眼色,几个军校不动声色的把几个人兜住,“累了就下马歇歇。”
“本王不妨事。冯将军累不累?是不是——”
一个高大的黑影蓦的映上冯玉眼前的地图,他诧异的抬头,只来得及看见李焕毒蛇般阴狠的杀意在眼里一闪,胸口已经透入一阵奇异的冷意,手脚一软,跌下马去。
“将军!”冯宝大惊,回顾甩去剑上的血迹的陈柱,心中恍然明白,颤抖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耳边只有李焕清冷的余音,“也该歇歇了?”
“还有心怀不轨的人么?”李焕望着地上的尸首,惋惜的叹气,“放着好好的大功不立,一门心思算计天家血脉,这就是榜样。”
“咱们三关上下,都听四爷的。”这五千人都是三关精锐旧部,诸将早都暗地通了气,此刻齐声高叫,令李焕心中大快,他令人把冯宝几人暂时看管起来,望了望天色,心中浮起隐约的不安,“累赘已除,江怀忠怎么还不到?”
“许是有事耽搁了。”旁边的侍从见他不悦,赶过来奉迎,“凉州空虚乏粮,又有江副将作卧底,早已唾手可得,四爷——”
“那可未必!”山谷里突然迸出惊雷般的回声,一队精骑鬼魅般闪出。
“你们江将军的脑袋,还在我们西屏的北门上呢!”
“如今这防风口就是你们的下场!”
箭雨夹着军士们的叫嚷迎面而来,李焕猝不及防,被几个机灵的侍从一把扑下马去,看着自己坐骑上密密麻麻的箭杆,几乎呆住。
“保护殿下!”幸得陈军俱是久战之辈,早有大将令先锋取盾牌遮挡,全军向谷口不退反进。
“四爷!”侍从们护着李焕躲在马尸后面,箭雨中一步都挪不得,胆战心惊的听着震天撼地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短短一刻犹如一生般漫长,李焕眼见齐人一马当先的大将越来越近,清俊的面孔扭曲的盯着自己,不管不顾持刀上前的侍从,杀气寒意竟似九天银河倾泻而下,纵是胆大气盛也不由得心中惊悚,胸口一紧,突听背后有人高叫:“四爷!”
陈柱一手揪住李焕袍带,把他硬提到自己马上,一枪挡下杜隐,眼见齐军一起掩上来,回首大呼:“放箭!”
陈军摘下劲弩还击,李焕被陈柱硬按到马腹下,只觉天地颠倒,胸腹颠簸欲呕,却见铺天盖地的箭雨下,杜隐亦是俯身策马,不依不饶的赶上来,不由得又是一惊。
此时两军已经搅在一处,箭雨里残存的李焕侍从被双方铁蹄践踏成了血泥,杜隐眼睁睁看着陈柱载着李焕没入刀山枪林之中,心中惊怒,大吼一声,奋力举刀拼杀。他起初便一马当先,此时更是已经身在敌军阵心,刀丛中身边人一个个减少,杜隐渐渐杀得手软,正觉出不祥,突然东北有人冲杀过来,把他护在中心,向北冲杀。
杜隐松了口气,甩了甩刀上的血迹,侧首望见被自己安排在阵脚的王光远遍身鲜血的身影,禁不住道:“是你?”
“这等时候,”王光远神色依旧清傲生疏,冷然道:“我岂能污了我王家的声名?”
“嘿嘿,”西北马隆持枪杀过来,与他们合到一处,“这等好地方,岂能让你二人独享?”
两军厮杀了大半个时辰,陈人渐渐稳住阵脚,以强弩压阵,向后撤去。凉州搜出陈人奸细是三日前,几人只率三千轻骑兼程赶来堵截,此时实不足拖住敌军,王光远马隆只得眼睁睁望着渐渐远去却不失齐整的旗帜道,“果然名不虚传。”
杜隐一手把腿上箭杆折断,混沌的神智仿佛才被彻骨的疼痛激得清明,咳嗽着咬牙道:“不错。”
《纵横第一部权臣谁是攻》第169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