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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平宗没有注意到场上鼓声已经停止,一万铁骑结阵演练完毕,人马一体钉在原地等着他发出指示。上万人的场子,一时安静得只听见不远处山上松涛阵阵,倦鸟归林的声音。楚勒见平宗走神,在他耳边轻轻唤了一声:“将军?”
平宗猛一回神,这才发现几个昭明府的官员都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只得收敛心神将参演将士统统夸奖了一遍,又代传皇帝喻令赏下丰厚奖励,于是举座皆大欢喜,将士们自然各自回营饮酒庆功,昭明太守带着几个手下来请平宗赴宴。按照惯例,平宗在检阅完毕之后都会与当地官员喝几杯酒,然后再到军营去与底层士兵喝一轮酒。然而今日平宗心中有事,也就不跟官员们客气,嘱咐楚勒代自己去赴宴,自己则带着焉赉去了军营。
楚勒的职位是行军都尉,从四品,又是平宗亲信,让他去赴宴并不算太过失礼。太守等人也不敢怠慢,一群人拥着楚勒离开,只留下骑兵总领尧允陪同平宗。尧允也是丁零人,属赫勒部,与平氏出身的贺布部素来亲厚。平宗少年时在草原上的那达慕大会上就经常与尧允一起喝酒打猎。这些年平宗一头扎进龙城的明争暗斗里去,待到终于大局底定能抽出手来整顿边防,已经七年过去了,与他见面,才是平宗来昭明最重要的目的之一。
“阿勒颇,阿斡尔草原太小已经容不下你的马蹄了吗?我们丁零人最好的骑手,已经在长江边上策马了!”平宗等旁人散尽,这才叫着他的丁零名字笑着说。
尧允却有些拘谨,后退半步,握剑抚胸单膝跪地,以丁零人的礼节向平宗行礼,“拜见晋王殿下。”他礼数不输,却也笑了起来,“只盼能早日攻下落霞关,让殿下饮马长江,把江南的农田都变成殿下的牧场。”
“快起来!”平宗一把将他拉起来,“既然在军中,就行军礼,以将军相称便可,何必这么生分?”这么说着,却一手搂住尧允的肩膀,以胸膛对胸膛,重重捶了捶对方的后背,笑道,“咱们当年在阿斡尔那达慕上的誓言,原来你还记得。”这是草原上兄弟相见的礼仪,分明在暗示他并没有忘记两人昔日的交情。
尧允也是个豪爽男儿,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拘谨。一行人上马向军营飞驰过去。
已经跑出去了半里地,平宗终究还是勒住马站定,尧允等人不明其意,纷纷停下来等他吩咐。平宗想了想,叫了一声:”焉赉!”
焉赉闻声上前,静静等他吩咐。
平宗似乎有些踌躇,又沉吟了片刻才说:“今天是严若涵的好日子,你替我去道个喜吧。”
叶初雪的事情焉赉从头目睹,个中缘由自然心中雪亮,心领神会地领命,调转马头飞奔而去。
军营距离演场不过十余里的距离,平宗一行人座下俱是千挑万选的好马,太阳下山之前就已经赶到。这边早已有了准备,在营帐之间升起了五十堆篝火,粮官杀了一百头猪,一百头羊,正架在火上烤得油光鉴人,火光在巨大的营盘中星罗棋布,映红半边天空。火上肉的香气四溢,军士们早就闻得连连咽口水,好容易等到尧允陪着平宗出现,各帐间不约而同爆发出欢呼。尧允笑着转向平宗:“将士们对将军可是盼了太久,早就说将军驻跸在南边防线上,却直到今日才得以一睹将军风姿。”
平宗看了他一眼,压下心头惊讶,笑道:“这哪里是盼我,分明是在盼烤猪烤羊嘛。行了,这些生分的话就别说了,赶紧开宴吧,不然可就真是讨人嫌了。”
众人听他的吩咐,大声应了分别传令下去。士兵们早就在等这命令,登时活泛了起来,在各自百夫长带领下齐声高喊:“将军上承天命,威德远布。祝愿将军福寿双全,无往不利!”
平宗正端起一碗酒喝,听到这儿没忍住噗地一声全都喷了出来,皱着眉头望向尧允:“这是谁教的话?太过了吧?”
尧允面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努力在微笑:“这都是将士们的心里话,将军当之无愧。”
“胡闹。”平宗将酒碗放下,顿时连喝酒的情绪都没了,摆摆手,“好了好了,让他们喝酒去吧,这话以后不可再说了,知道吗?”说完他转身进了身后的帐篷。
尧允身边几个参将面面相觑,一起望向尧允。尧允知道他们都在指着自己拿主意,示意几个人各自去约束手下喝酒不可闹事,又安排好巡查的人手,这才跟进了帐篷。
昭明军营本是住营房,这帐篷是专为了平宗检阅抽调精锐部队集中检阅而准备的。按照丁零人的习俗,普通士兵住十人一顶的毡帐,千夫长两人一顶毡帐,其余军官自尧允以下一律住牛皮帐篷,唯独最大的一顶金边骆驼皮帐篷外面悬着皇室的雪鹰大旗,这是供平宗休息整顿的。
《碧台空歌好看吗》第11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