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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虽然边迟月已经尽力摆出了温和可亲的模样,老人还是异常拘谨,语速飞快:“大人大概还记得,百年前您曾一掷千金,令老夫用一段仙木雕刻了一头外貌神异的白鹿,白鹿已雕成多年,老夫却一直没有机缘交给您……”
说着,他递出了掌中的白鹿,叹了口气:“不曾想到,再见时老夫已然时日无多,不复当年轻狂年少……大人却风采依旧啊。”
交出了东西,他就匆匆告辞了,都不敢抬头多看边迟月一眼,就拄着竹杖健步如飞地离开了,活像是背后有什么怪物在追他似的。
“……”边迟月无奈地目送对方迈着踉跄、仓促、却迅疾的步伐走远,收回目光,转而端详起手中的白鹿。
作为主角李文言落魄时出手相助的前辈,老人虽然只是一介修为平平,甚至大限将至的普通修士,但在原着中也有不少笔墨,至少比“易玦”那个炮灰强。
他出身书香门第,自小对木工傀儡感兴趣,成为修士也只是被家里人赶鸭子上架,在家道中落后索性潜心研究傀儡手艺。他雕刻的工艺品栩栩如生,自有韵味,曾在市场上拍出千金的高价,年老后搬进这个山谷里来只能说是有钱人的情趣。
手中的白鹿也的确对得起他的名声,咳,也对得起边迟月当年出的价格。易玦也凑过来仔细看了看这传说中价值千金的白鹿。
只一眼,她就明白了老人口中的“神异”是什么意思。
这白鹿头生四角,鹿角如皎月般白润,形状如春日桃木新抽的枝丫,葱绿的纤细藤蔓蜿蜒缠绕在雪白的鹿角上,衬得那鹿角宛如清雅而圣洁的冠冕。
它似鹿,却不是鹿,明明这只是个木雕,都能让人感受到它周身温和洁净的气息。
“……如果边迟月当然仅仅是口述这头鹿的模样,那么那位老人能雕出来还真是为难他了……”莫枕眠神色复杂。
易玦伸手抚了抚精美绝伦的白鹿,正想说些什么,却只张了张嘴,就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边迟月连忙手忙脚乱地抱住本体,一旁的莫枕眠眯了眯眼:“我感受不到本体的意识了……你呢?”
他也试图通过红线与本体共享感官,却感到了隐隐的阻隔感,神情凝重地向莫枕眠摇了摇头。
“那就先找个屋子安置好本体吧。”莫枕眠只微微一蹙眉,就很快做了决断。
可能是由于魔族本性中的暴戾,也可能和掌握的异火有关,总之边迟月壳子里的易玦脾气会比平常暴躁一些。此刻,他不禁脱口而出:“你怎么那么淡定?难道不担心吗?”
雾性阴,鬼物更是至阴至邪,受此影响,莫·易玦·枕眠显然是易玦们中最冷静淡漠的那个。
“担心有用吗?”莫枕眠只淡然地瞥了他一眼,“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可能我们又要多个……同伴了吧?我猜测,在这件事上,也许只有占据本体的那个意识有‘权限’进入那个有点像网游剧情或者回忆杀一样的东西。”
……
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但易玦就是有种模糊的感觉,自己好像于剎那间跨越了千山万水,来到了一处规模宏大的剑冢中。
密密麻麻的剑或残破不堪,或剑气凌人,从剑锋处几乎溢出的血气就能预想到,这些剑曾经饱饮了多少敌人的鲜血。无论是其中随便挑的哪一把,拿到外面都可以称得上名剑。
可这些本能名垂千古的剑此刻都被一根根刻满复杂符文的锁链串连起来,激荡的剑气攀附在锁链上,死死地锁住了剑冢深处的什么东西。
那拿出那么多生出剑意的剑,有能力布置这里的势力一定不会是无名小卒。而且从剑上的血气来看,这些剑的主人大概率曾在千年前的乱战中出战。
那么范围就更小了,这里应当是属于什么传承千万年的大宗门的剑冢。
——而究竟是什么,能让有无数高手坐镇的大宗门忌惮到不惜付出上万把名剑的代价,也要彻底封印?
易玦径直穿过了重重锁链,来到了剑冢最深处的破败高台前。她不禁微微睁大眼睛——台上封印着的,正是一头熟悉的白鹿。
她刚才还为那白鹿的木雕所赞叹不已,但当真的看到白鹿本尊后,顿时觉得那木雕终究是不及它的万分之一。
它的角胜过皎洁月光,如枝丫般自由生长的鹿角有种说不出的韵味,纵是画技再出神入化也难以描摹。攀于鹿角的纤细藤蔓在秋高气爽的节气里仍蕴藏着春日的生机,它仿佛是头戴花冠的春的化身。
点点于瞬间湮灭、又获得新生的萤火不断重复着向死而生的过程,温柔地环绕在它身侧,与它周身浅淡纯净的微光相映,似乎亘古不变。
垂眸沉睡的白鹿若有所感,睁开了一双如同倒映星辰明月的葱绿眼眸,看遍世间百态的眼神恍若穿越千万年,深沉苍凉地与易玦对视。
在与白鹿对视的一剎那,易玦感到胸口闷得像是被重重敲打,恍惚间好像看见了对方曾经看过的风景,经历了对方曾经经历的喜悲。
“……”一人一鹿都沉默不语,等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时,易玦才惊觉,不知不觉中她已然潸然泪下。
层层封锁高台的锁链像打瞌睡后蓦然惊醒似的,忽然开始轻轻晃动,牵引着整个剑冢的剑都开始躁动,或低哑或尖利的长鸣声一处接着一处地响起。
易玦看到自己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如果这是一场梦,她大概是快醒了。
意识渐渐昏昏沉沉地浸入黑暗,她在彻底离开前,隐隐约约听到白鹿空灵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全世界都以为我和我马甲是一对免费》第3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