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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彼此对对方的一切手段都心知肚明。
“波提亚没有笼络到我,这就意味着十三个领主都有机会获得我的支持,只要我坚持过这段试探的时间,示好的橄榄枝就会争先恐后地递到我面前——到时候急的就是波提亚了,是不是?”
在舞池中旋转到这边的人们忽然注意到,舞池边的金发教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这个笑容将他身上过分圣洁不可亵渎的气质遮盖了大半,属于男性的诱人魅力前所未有地散发出来,让至少两对舞者的舞步乱了两拍。
见到这个场景,年轻的教皇笑得更开心了,还向他们伸出金杯致意了一下。
“那么现在,你急了吗?尤里乌斯?”
尤里乌斯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或许是警惕、杀意、欣赏兼而有之,望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学生,波提亚的大家长垂下眼眸,拇指摩挲着手杖上雕刻的海怪图腾,脸上恢复了一贯的矜贵笑意:“……真聪明啊,竟然这么快就想明白了,果断到可怕,不愧是拉法,所以你以前的温顺宽容都是装出来的吗?”
拉斐尔听见这句话,眼睛飞快眨了一下,掩饰住了那点泄露出来的愤怒。
伪装?他曾经那么努力地试图融入他们,笨拙地看、笨拙地模仿,把那个裹满污泥的乞丐洗刷成衣冠楚楚的教皇,学着把尖锐的灵魂磨平,学着去宽容,他以为他成功了,可他最后得到了什么?他暴毙在自己的卧室里!他死前接受了非人的痛苦折磨,他被生生扎穿了心脏。
他宽容待人,他怜悯一切苦难,他赐予他们公义,可他应得的宽容呢?他应得的怜悯呢?他所需要的公义——又在哪里?!
现在还要接受这样的询问——他在伪装?!
拉斐尔只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咯咯作响,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没有露出不合时宜的表情。
这股复生以来的戾气一直藏在他心里,他无法释怀,任何一个被这样对待的人都无法释怀的,他的所有努力都被否定了,挣脱皮肉一身血地从污泥里爬出来,又被命运一脚踢了回去。
拉斐尔承认,他拒绝波提亚除了上面那些理由外,还有一个就是他无法原谅尤里乌斯,哪怕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是尤里乌斯做的,但是……他只是无法接受。
“你可以那样认为。”拉斐尔有太多的愤怒可以宣泄,但面对一无所知的尤里乌斯,他最后只是淡淡地这样说。
“好吧,我承认,波提亚需要西斯廷一世。”尤里乌斯捕捉到了拉斐尔身上转瞬即逝的那点异常,可还没来得及深究,这点异常就消失了,于是他换了个语气,温和地说,“但是你得承认,有了波提亚的帮助,你在圣利亚的宝座上会坐得更加稳定,至于你要的坦白——”
尤里乌斯停顿了一下,观察了片刻拉斐尔的表情,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便接着说:“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没有隐瞒——在不损害波提亚的利益的前提下。”
有保留的条件反而更加真实可信。
多么难得,拉斐尔带着点讽刺地想,他前一世就是太过于信任尤里乌斯了,所以竟然从未听见过尤里乌斯对他坦诚的话语。
“作为诚意,我会告诉你我去里卡迪宫的目的,这和你的父亲有关。”尤里乌斯从身边经过的侍者托盘上换了一只装满葡萄酒的金杯,等侍者走远了,才接着说,“圣维塔利安三世是被谋杀的,这点你知道。”
拉斐尔当然知道。
一对父子教皇,最后竟然都是被谋杀的,也是有点搞笑。
不过圣维塔利安三世比他好的一点在于,他的死因并未被掩饰,教皇宫承认了教皇之死,他死在出巡的途中,被异教徒用匕首割断了喉咙,这件事在大陆的所有信徒中掀起了狂潮,当时的清剿异教徒行动为此达到了顶峰,死在这场余波灾祸中的异教徒高达数万人。
“他的死亡,存在疑点,我怀疑唐多勒可能知道点什么,所以去问了他,但是这个老头嘴巴很严,我的确没有问出来什么。带雷德里克去也是这个原因,他比你更适合去见唐多勒。”
尤里乌斯的话很委婉,但是拉斐尔瞬间明白了,因为他是圣维塔利安三世未公开承认的私生子,而雷德里克却是那个人有所公正的婚生子。
拉斐尔冷笑了一声,他对这件事没有什么感觉,也并不觉得作为私生子有什么自卑的,或许曾经有过,不过很快就没有了,从头到尾介意这点的好像只有雷德里克兄弟。
一听是这件事,拉斐尔顿时失去了所有兴趣:“你只想说这个?这么急来找我,是怕我被哪个领主拉拢吗?还是说……”
年轻的教皇思考了两秒,忽然古怪地微笑起来,那种久远之前的狡猾和冷酷从他的皮囊下面悄悄钻出来了,他近乎嘲笑地看着尤里乌斯:“那些领主坐不住了?他们想要通过我来对付波提亚了吗?”
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让波提亚的大家长堪称急切地在这场送别会上接近他。
尤里乌斯静谧的微笑就是一个默认。
“这对教皇宫也有利不是吗?你不用再通过他们去取得教皇国的税收,也不会再有人在属于你的教皇国上呼风唤雨,波提亚是你的后盾、你的支柱、你王座边的花丛——我们效忠于您。”
生着铁灰色长发的头颅向着年轻的教皇低下了。
他说得没错,瓜分了教皇国大半土地的领主们是历任教皇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能铲除这些盘踞在教皇国土地上的大树,那自然是千好万好。
《逆位教皇感情走向》第2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