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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没什么事情了,林勇平提议大家先回家休息,等天亮了再过来。安闻坚持要在这里等,林清宇跟着林勇平走了。
凌晨三点,安闻一个人坐在大厅。杯里的水由凉变冷,林清宇回来了,他胳膊上搭着一件大衣,手里拎着保温盒。
“你怎么回来了?”安闻开口,嗓子紧的厉害。
“在家也睡不着,我妈炖了燕窝,我给你送来。”林清宇把衣服披在安闻身上,拿走那杯冷水,换了杯热的。
安闻摇摇头,表示自己吃不下。林清宇没有说话,陪着安闻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看着凌晨的派出所人来人往,喝酒闹事的,打架斗殴的,还有一个哭着来认尸的。安闻麻木地看着,这世界热闹又冷漠,繁华又悲凉。
“林清宇。”
“嗯?”
“你看那个人,就脑袋上流血那个人,捉奸的时候被奸夫打的。头破了,心也破了。”安闻平静地给林清宇讲着刚才这个大厅里发生的事,“那个人,男人说是给她还信用卡,她一觉睡起来,那男的抱着她家投影仪跑了。”
林清宇的手在安闻背上,一下一下得抚着,他看着他,认真地听。
“你看那个人,她哭得多伤心。他儿子死了,跳河。这天气,水得多冷。”安闻抽了一口气,“她说她儿子14岁,家庭作业没写完拌了几句嘴。”
“14岁,还没感受过人间疾苦,就放弃了人间。真可惜。”
“林清宇,你知道吗?我14岁的时候,已经经历过辗转两个城市,转六次学,爸妈离两次婚。所以我没有朋友,因为我刚熟悉了一个学校,就要搬家,转学。卢远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你现在也是我的朋友,还有罗晴,梁米。”安闻微皱眉头,“我挺满足的,真的。”
安闻的嗓子哑得厉害,几乎说不出话来。
“安闻,你想听听我的14岁吗?”林清宇打断他,安闻转过头看着他,嘴唇没有血色,“你喝口水,我给你讲我的14岁。”
安闻转过了头,机械得举起手里的杯,喝了一口水,还是甜的。林清宇递过来的水,每次都是甜的。
“我14岁的时候,才认识你。”林清宇缓缓地开口,“你别说话,听我说。”他制止了安闻疑惑地发问,“我说的认识,是真正的认识。”
世界以痛吻我
“对不起,安闻。在那之前,我对你一直是有误会的。对不起。”林清宇真诚地看着安闻,“但是我现在很珍惜你。。。。。。这个朋友。而且我之前一直在努力的弥补,但好像你并不买账,而且适得其反。”
“你弥补的方式就是送我昂贵的礼物?帮我交学费?”安闻嘴角挤出一个笑,笑得很勉强。
“我那时候听说你没交学费,还以为你是。。。。。。”
“穷得交不起学费?”安闻接过他的话。
“嗯,而且后来你找我还钱,拿得还是一堆花花绿绿的零钱。”
安闻这回是真笑了,“我妈的货款没来得及存,当然都是零钱啊。”
“我现在知道了啊,你看我最近表现得就挺好。”林清宇低声说。
“行了,这事翻篇。你接着说你的14岁,误会我什么?误会我家都是骗子?”安闻审视着林清宇。
“嗯,差不多吧。”林清宇低下头,嘟囔着,“那时候你爸总来我家要钱,今天老婆住院了,明天孩子生病了,后天没钱交学费了。我爸不给,他就在我家犯浑。然后你爸刚来要一笔钱走,兰姨又要借钱,还是同样的借口,孩子生病了,没钱交学费了。”林清宇紧忙补充,“当然,我现在知道了。我错了。我再次跟你道歉。”
安闻呆愣了好久,轻声说,“你没有错,我爸确实是骗子,跟你爸要的钱,我们没见过。但我妈不是骗子,她那么好强的一个人,不是走投无路,不会去你家借钱的。”
“不不不,我现在知道了,我从那年去派出所捞你爸的时候,就知道了。”
林清宇说的安闻都不知道,他只记得快交学费的时候,兰胜男就愁眉不展,在家里唉声叹气。可是每次交学费的时候,她又能“变”出钱来。
小时候觉得妈妈真厉害,无所不能。现在只觉得难受,原来那些钱都是找人借的,为了安闻不得不低头。
都说小孩三岁前是不记事的,可安闻清清楚楚地记着,固执地记得一件事。
三岁那年,兰胜男好几天没来托儿所接自己,他在托儿所跟着照顾的阿姨同吃同住,所里大一点的孩子跟他说,“你爸爸不要你了,现在你妈妈也不要你了。”他惴惴不安,不敢问,也不敢哭,就每天搬个小板凳,坐在托儿所的门口,东张西望,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终于,几天后的一个中午,天上的云层层迭迭,看不到一点儿太阳,还刮着冷风。安闻一个人在院子里啃馒头。
兰胜男出现在门口,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她没有整理,也没有动,任发丝胡乱拍在脸上,只定定地站着,看着坐在板凳上的安闻。安闻那时太小了,看不懂兰胜男空洞的眼神,现在想想应该是无可奈何和绝望吧。
安闻呆呆地盯着门口,不敢上前,直到兰胜男低声唤了一声“宝宝”,他才“哇”的一声,冲到妈妈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眼泪,和着嘴里没来得及咽下的馒头,蹭了兰胜男一身。他不敢说话,不敢问发生了什么,不敢问兰胜男去了哪里,也不敢向兰胜男提起这几天自己的忐忑和害怕。
现在再想起来这件事,安闻像一个站在院子里的旁观者,他看着那个小小的人每天望眼欲穿,每晚忐忑不安,看着那个小小的人自己穿衣,自己吃饭。
《别撩讲的什么》第55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