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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乌纱头没有太过追究,淡淡一句:“查查那五个失踪的是怎么回事。”后便侧过身子,要将他们一行让进堂中。
然而为首的窦尧却不动弹。乌纱头见了,默默将身微倾,两手抱拳,行了个揖礼,道声请。可窦尧还是不受,鼻腔里发一冷哼,说:“李郎晏郎,你们看看,这是个什么景色?嗯?一个挟持科举考场的吐蕃人,向我行起唐礼来!——要不怎说活到老见识到老,我要是早几年死,如此盛景欣赏不到,岂不可惜!”
话是说给李抚琴晏梓人听的,锋意却直递向乌纱头。那乌纱头听过,也不见恼,还是让请。窦尧于是继续:“你请什么?请我进去?——你们吐蕃人的门槛吐蕃人的场子,要我迈过去走进去?我配吗?我不配。里面都是年青才子,你拿他们作质,我,我不过是个老匹夫老獠奴,不值一文。你们拿刀来,冲我脖子这里抹一下,让我痛痛快快走,来!抹!冲这里!痛快点!”
正叫嚷,乌纱头恭恭敬敬的开口道:“窦主司,这还是科场,还是你的地界,不是我们吐蕃人的门槛吐蕃人的场子。你是朝廷大员,坐在里面的再如何青年才俊,总归是平民。杀平民和杀高官的区别,我还是知道的。”
窦尧冷笑:“我的地界,如何见得?”
乌纱头:“你还是都堂主司,权知贡举,行你该行的权力。”
窦尧:“那好,那我要这‘帖经’考试取消延后,你依不依?”
乌纱头:“窦尚书果然幽默。”
窦尧:“那我有狗屁的权力!”
那乌纱头想了一想,到了回道:“试卷有任何错误,经你指出,我们立即终止,请出下一套卷;最终‘帖经’优胜者,经你复核,决定是否通过,过与不过我们都不干预;一切仪式礼节,开香伏拜念诵,可悉从简,也可听窦主司的意愿,照还原样。”
窦尧:“那我要这全场五百举子,重新来一次搜身。”
此话一出,江两鬓心脏立时揪紧。看队内旁人,也是一样的紧张神情,抿唇蹙眉,屏住了口鼻向那边看去。
第一道关口来了。
这一关迈不过去,整个计划便告失败,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幸乌纱头很快应承:“没问题。”而后转头,向旁边那个代号Kim的二级探员问:“叫些人过来,给考生搜身。”
Kim答过,到后首叫了一个卫士去吩咐。江两鬓认出那卫士,正是被他们灌过毒的金吾卫之一。
卫士接了Kim的指令,一回身,与江两鬓四目相交。
而后就有一连迭人被叫了过来。统共七个,与前述那卫士一样,都是熟悉面孔——两刻之前被强灌了韩提子的毒药,拖到中堂,身上起了症状,惶恐之下,只好任听江两鬓等人的摆布。
“你们听好了。”离开中堂前,江两鬓逐一为灌了毒的金吾卫解开绳索,“我们给你们灌下了致命的毒药,现在你们自己检查你们身上,会发现很多红点点红皮疹,那就是初步毒发的症状。”
于是一个个都低头去检看,发现如实,瞬间都变了颜色,结巴了舌头。
“这个毒是我们唐人秘制的,很厉害,它——”话到这里,江两鬓忽觉有些编不下去,便扯过一边的韩提子,冷色道:“你跟他们解释。”
韩提子于是带着自己那副眯眯笑眼,蹲下身去,对那些人温蔼说道:“这个毒哇名字嘞叫作‘火烧霞’,吃了它吼,第一天,起些小痘痘哇小皮疹哇,像你们一样;第二天,这个皮疹就疯长,唉,不只胳膊大腿噢,面堂五官前胸后背,甚至你的阴囊阴茎尿口肛门,都会长满这种东西;第三天,嘿,这些东西就开始连成一片,想象一下,连成一片吼,哇大面积的,怎么样,就像红色的晚霞一样对不对,然后呢,又痒又疼又烫,像被火烧一样,到第三天晚上噢,就能把你给活活烧死。”
恐惧跃现在每个听者脸上。
这些卫士并不知,他们吃下的,仅是五石散配合丹砂礜石制出的粗滥毒品,身上的红颗粒现得快走得也快,不出三日便可全消。
他们不知这些,来自东方的古老药学的神秘诡雾笼在他们身上——他们只能屈服。
“我们怎么做,才肯给我们解药。”一个金吾卫瞪大了眼问,眼眶漉漉的有了泪光。
得逞,江两鬓上前一步,凛声说道:“很简单,帮我们给考生搜身。”
“搜的时候,悄悄跟他们说两句话。”
五百举子不多时便被全部遣散到场外。排作七条纵列,都按座位依次排开,每队立一名金吾卫,正是被灌了毒的那几个。
排列过程,江两鬓张望那些考生,离得远,只觉一片片身影薄薄的飘飘的,缩肩塌背,曳长了步走,被人驱赶,便紧上一紧,拘束而怪异,让人恍神以为手脚有铐,正悠回在黄泉路上。
随着一声令下,每列第一个考生上前,开始搜身。
江两鬓心脏再次揪起。他下意识偏过头去,不敢看那一首。只凭听觉,随听到些叫人上前的喝令,心下暗暗默数,祈祷时间快些流逝。
他不自觉开始设想后果:会不会被发现,被发现怎么办。前面的考生被搜毕,从他们面前经过,要入考场,江两鬓于是打量他们,死盯他们脸上的表情,心想:
他们听到了么;那些金吾卫有没有告诉他们;如果听到,为什么是这个反应;如果没听到,又该怎么办——
反复旋绕,胸腔里砰砰作响,直擂得石破天荒。
偷眼看其他人,李抚琴晏梓人韩提子张龟寿武大,都是纷纷避过头,只敢观察经过考生,不敢去看搜身过程,仿佛那边血腥大开,正进行杀戮。
《科举考试的地方叫什么》第9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