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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后庭被反复插入,最终撕裂过度,他失血而晕厥。
这个夜晚终是要过去。无论底下有多少虱虫啃咬、狼犬横行,太阳总是要普照大地。
幸而在第一束曙光破晓的一瞬间,新春第一掐芽尖钻出了冬日的雪面;幸而在张树神智恍惚、行将昏死的前一顷,眼前闪过一个人的脸,而后便觉拉力,被倒拽着离开排污渠;幸而,在方伯庚砍掉了左手胳臂,即将对左边下肢动手时,李蓬蒿出现,一扬手,打落了他手中的短刀,又一扬手,劈在他的后脑勺,令他暂晕过去。
熊浣纱放声大哭。
东面的窗子缝隙里,隔夜的积雪正慢慢融化变红。
在第一声鸡鸣当中。
第四十章礼部刀笔吏罗生门
天刚蒙蒙亮时,窦尧出了中堂,由一左一右两个神策军士兵监守着,一路经由曲折回廊,最终复又回到科场当中。
这是他自己提的。吕渭派那两个神策军看他,临行前只叮嘱:“去哪里都行,只一条,不得离开贡院”,所以在中堂门口那个三方向岔口,窦尧毅然选择了回到科场的路。
此时的科场还与前同。死过了人,因而很森然,说那边正在和谈,“帖经”杀戮暂止,但没人敢松懈,煎熬了一夜,在这当口都不敢合眼,轻的只紧绷,瞠瞠瞪着两眼血丝,翘首在盼和谈的结果;重的则战栗,间或一个巡视的金吾卫经过,也能吓得半死,哭天抢地求饶;最夸张的,则是些癫的,各有各的癫法,忽蓬头乱发高吟离骚,忽以头抢地痛骂神佛,甚至还有人要突围,顶着金吾卫的刀剑就往外冲。
闹声只在顷刻。更多时候,整个科场都静悄悄的,考生们屏息凝神,仿佛听到那死去的四十七人正拂着衣摆在身边走过。
窦尧入内,全场立时警觉。几个金吾卫上来,没有拦,放他一路径直入了堂前香案后的帷帘,然而后面两个神策军却不行,放他们跟到帷帘外首就截住。于是双方对峙,僵持原地不动,给了窦尧趁机密话的空间。
帷帘后自是那六个副考官在如坐针毡。见到窦尧,一个个欣喜若狂,争抢着拥上来,会不会清剿,能不能谈拢,七嘴八舌,只待要问个究竟。但窦尧全都不应,只将脸黑着,六人群中穿过寻一席子坐下,仰看天窗。
见他如此,众人味出不对,登时都咽气一样寂静了,左看右看面面厮觑。其中一个吏部郎中,与窦尧是同门的上下属,受众人眼神暗推,鼓起勇气向窦尧问道:“窦公,朝廷派来的使臣,可真的是吕侍郎么?”
问毕,不见回应。但都知道——这是默认了。
于是当即有人来挑起话锋。考功员外郎,油光满面,捧一个颤颤的肥肚,就要来发他的议论:“你们礼部可着实会算计——前面知道有问题辞着不来,现在能立功,巴不得抢在前头。”眼神一蔑,斜向膳部郎中、祠部郎中、库部郎中三位官员。
这话显然是骂吕渭。窦尧在前,礼部的三人不敢吱声,旁边兵部郎中一捋长须,代为打圆场道:“事到如今,理论这些也无用,还是看看如何能促成和谈、避免清剿,好让大家伙捡得条命在。”
窦尧听了这话,不由得发一冷笑,道:“清剿不了。”
闻言,六位副考官顿时眼前一亮。祠部郎中一下子忘形,脱口而出:“是吕公救了我们,对不对。”
话音刚落,便见窦尧恶狠狠横过来一眼,霎时吓得他合身发颤,再不敢言。
“这么好的机会,你们的吕侍郎怎可能错过。”窦尧暗讽道,“他还卖我一个人情,要我事后与他在朝堂上一同指证,将这起科场沦陷案的罪责,都推到那陇西士子李蓬蒿身上。”
“李蓬蒿”名字一出,有的已经变色,有的还在懵然。
吏部郎中:“李蓬蒿,就是十年前,主动与窦公千金废除婚约的那一位么······”
窦尧:“嗯。”
膳部郎中:“那太好了,有人顶罪便查不到我们几个头上——吕侍郎定已准备周全,我们做好配合即可!”
兵部郎中:“蠢货!那是窦尚书的前女婿!吕渭无端端让人做这一层指控,安知他存的是什么坏心!”
就是这样。窦尧的两面摇摆、左右投机,朝野尽人皆知。李蓬蒿与他是旧时翁婿,他去做指控,难免引人联想是在自我择清。本来什么都没有,突兀来这一手,着实可疑。
窦尧:“而且这么大一起案子,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举子所能发动的。”说着,手上轻轻掐起了念珠,眼神一细,分明又是老狐神态,“虽然现今我还不知道,吐蕃人要求下的诏令具体是什么内容,但肯定不简单——吕渭给李蓬蒿安的罪名,一是勾结外邦,二是串通商贾,说明至少涉及了两股势力。这一切,单单揪出一个士子来顶罪,别说今上,就是御史台刑部大理寺那边看了,都得笑掉大牙。”
所以他不信吕渭。
原本在吕渭提出这个联合指控之前,他的想法和其他人的一样,都当是吕渭贪功忌失:运气好,让他顺利辞掉“知贡举”,躲过了底下人受贿泄题的牵累,不成想碰上这么个吐蕃人挟持的大案,千载难逢,自然争着要来表现。
然而后面听到要推罪李蓬蒿,想法就变了:窦尧不傻,好歹是大唐三品官员,微一辗转,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吕渭是故意的。他知道窦尧作为科场的“权知贡举”,纵然躲过清剿留得一命,也逃不了朝廷的问责。走投无路,只能与他联手指控,将罪名压在李蓬蒿一人头上。
《科举考试考场》第12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