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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生听得羡慕,又觉荒诞,抿嘴只是笑:“没见过你这样吹牛的,反正信你胡诌呢!”
金世安不急不躁:“不信拉倒,总有你打脸的时候。”
“那咱们是为什么去上海?”
金世安一时语塞——他是看多了谍战剧,迷之相信地下党都在上海。是啊,人海茫茫,往哪儿找地下党?
露生见他脸红脸白,不由得又笑:“八成你是想着去上海玩,对不对?”
“玩可没那个钱,我们得想办法,看看什么地方愿意要当兵的,反正先去溜着呗。”说着,世安又去撞露生的胳膊,“别人要是问咱们什么关系,我怎么答啊?”
“就说我是你弟弟。”
“我哪有这么好看的弟弟,说老婆行不行?”
“好不要脸,再说这话,到了上海咱们各投东西。”
两人说着,你推我搡地笑个不停。
他们毕竟是年轻人,一时的离别虽然惆怅,可想到今后天高海阔,再也没有人能拘束,他们又兴奋起来。世安看着露生,露生亦回望于他,两人心中未尝想到这是真正的星夜私奔,各种对于冒险的期待在他们心里胡乱烧着,燎成炉里红艳艳的火。
江面上的夜风吹过来,他们偎成一团。露生想,困了他十几年的地方,他到底走出来了——原来这样容易!
可不是吗?只要真心相待,走出来不就是几步路的事情吗?
一夜过去,正午时候,金忠明独自坐着,齐松义轻轻下楼来道:“少爷已经走了。”
金忠明一动不动。
齐松义擦擦汗道:“两个姨娘也不见了,大约是少爷带走的。”
金忠明这才点点头:“他这份仁义到底没丢,是我的孙子。”片刻又问,“可知去哪里了,带钱了没有?”
老太爷到底是心疼孙子,齐松义想,分明变着花样把少爷送走了,这还没有一天就开始牵肠挂肚。他也为难:“只知道船顺江走了,两条船,像是往上海去了——要不要着人去接着打听?”
“打听什么?这时候再去找他,不是让人起疑心么?罢了,就去散散消息,说他带着戏子私奔离家,我以后没有他这个孙子。”金忠明长叹一声,站起身来,“你打点了这些,也回乡去罢。石瑛向来的铁面包公,不肯徇私,你在金家许多年,不要白白牵连进来。”
齐松义落泪道:“太爷别说这话,石市长肯来探访,这意思就是还有转圜。”
金忠明摇头道:“他的话还不够清楚吗?是等着我负荆请罪——不求他能说些好话,只求不要落井下石就是。”
主仆两人在当午的日影下,一坐一立。金忠明想,他们家大约是命中该有的人丁稀薄。金世安真是胡来,可他这个长辈难道就不胡来?爱妻离世,他不也是一样连续弦也不肯娶吗?
儿子亦是如此,儿媳得了痨病,儿子在旁照应,谁能想到富贵夫妻,双双痨死——这份痴情,原是他金家祖传的脾性,不用谁教导。
世人都知道,金家没有姨太太,太爷如此,老爷如此,少爷一样如此。一生一世一双人,谁也勉强不来。
他又想起金世安小时候,他从句容把他接来,他那时那么小!却懂得恭恭敬敬叫他爷爷——他生怕这个孙子有一星半点的长歪,奶妈隔年一换,又专从绩溪聘了教书先生来做管家。
孩子到底会长大,长大了再也不由人。这个家,终究要散了。
金忠明瞅着寒冬里淡薄的太阳,忽然觉得眼前蒙眬,齐松义在旁哽咽道:“太爷别难过。”
《玲珑月的意思》第38章(第1/2页)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