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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海石笑道:“很好,很好!这位老弟台果然胆气过人。咱们便这么打个赌,你接得下我十招,长乐帮是下三滥的狗强盗。倘若你老弟在十招之内输了,雪山派便是下三滥的狗强盗,好不好?”说着走近身去,右手一拂,绑在时万年身上几根手指粗细的麻绳应手而断,笑道:“请吧!”
时万年被绑之后,不知已挣扎了多少次,知道身上这些麻绳十分坚韧,那知这病夫如此轻描淡写的随手一拂,自己说什么也挣不断的麻绳竟如粉丝面条一般。霎时之间,他脸色大变,不由自主的身子发抖,那里还敢和贝海石动手?
忽然间厅外有人朗声道:“很好,很好!这个赌咱们打了!”众人一听到这声音,雪山弟子登时脸现喜色,长乐帮帮众俱都一愕,连贝海石也是微微变色。
只听得厅门砰的一声推开,有人大踏步走了进来,气宇轩昂,英姿飒爽,正是‘气寒西北’白万剑。他抱拳拱手,说道:“在下不才,就试接贝先生十招。”
贝海石微微一笑,神色虽仍镇定,心下却已十分尴尬,以白万剑的武功而论,自己虽能胜得过他,但势非在百招以外不可,要在十招之内取胜,那是万万不能。他心念一转,便即笑道:“十招之赌,只能欺欺白大侠的众位师弟。白大侠亲身驾到,咱们这个打赌便须改一改了。白大侠倘若有兴与在下过招,咱们点到为止,二三百招内决胜败吧!”
白万剑森然道:“原来贝先生说过的话,是不算数的。”贝海石哈哈一笑,说道:“十招之赌,只是对付一般武艺低微、狂妄无知的少年,难道白大侠是这种人么?”
白万剑道:“倘若长乐帮自承是下三滥的狗强盗,那么在下就算武艺低微、狂妄无知,又有何妨?”他进得厅来,见石破天神采奕奕的坐在席上,众师弟却个个全身铐镣,容色憔悴,心下恼怒已极,因此抓住了贝海石一句话,定要逼得他自承是下三滥的狗强盗。
便在此时,门外忽然有人朗声道:“松江府杨光、玄素庄石清、闵柔前来拜访。”正是石清的声音。
石破天大喜,一跃而起,叫道:“爹爹,妈妈!”奔了出去。他掠过白万剑身旁之时,白万剑一伸手便扣他手腕。
这一下出手极快,石破天猝不及防,已被扣住脉门,但他急于和父母相见,不暇多想,随手一甩,真力到处,白万剑只觉半身酸麻,急忙松指,只觉一股大力冲来,急忙向旁跨出两步,这才站定,一变色间,只见贝海石笑吟吟的道:“果然武艺高强!”这句话明里似是称赞石破天,骨子里正是讥刺白万剑‘武艺低微、狂妄无知’。
只见石破天眉花眼笑的陪着石清夫妇走进厅来,另一个身材高大的白须老者走在中间,他身后又跟着五个汉子。镇江与松江相去不远,长乐帮群豪知他是江南武林名宿银戟杨光,更听帮主叫石清夫妇为‘爹爹、妈妈’,自是人人都站起身来。但见石破天携着闵柔之手,神情极是亲密。
闵柔微微仰头瞧着儿子,笑着说道:“昨日早晨在客店中不见了你,我急得什么似的,你爹爹却说,倘若有人暗算于你,你或者难以防备,要说将你掳去,那是再也不能了。他说到长乐帮来打听打听,定能得知你的讯息,果然是在这里。”
丁当一见石清夫妇进来,脸上红得犹如火炭一般,转过了头不敢去瞧他二人,却竖起耳朵,倾听他们说些什么。
只听得石清夫妇、杨光和贝海石、范一飞、吕正平等一一见礼。杨光身后那五个汉子均是江南出名的武师,是杨光与石清就近邀来长乐帮评理作见证的。各人都是武林中颇有名望的人物,什么‘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之类的客套话,好一会才说完。范一飞等既知他们是石破天的父母,执礼更是恭谨。石清夫妇不知就里,见对方礼貌逾恒,自不免加倍的客气。只是贝海石突然见到石破天多了一对父母出来,而这两人更是闻名江湖的玄素庄庄主,饶是他足智多谋,霎时之间也不禁茫然失措。
石破天向贝海石道:“贝先生,这些雪山派的英雄们,咱们都放了吧?”他不敢发施号令,要让贝海石拿主意。
贝海石笑道:“帮主有令,把雪山派的‘英雄们’都给放了。”他将‘英雄们’三字说得加倍响亮,显是大有讥嘲之意。长乐帮中十余名帮众轰然答应:“是!帮主有令,把雪山派的‘英雄们’都给放了。”当下便有人拿出钥匙,去开雪山弟子身上的足镣手铐。
白万剑手按剑柄,大声说道:“且慢!石……哼,石帮主,贝先生,当着松江府银戟杨老英雄和玄素庄石庄主夫妇在此,咱们有句话须得说个明白。”顿了一顿,说道:“咱们武林中人,若是学艺不精,刀枪拳脚上败于人手,对方要杀要辱,那是咎由自取,死而无怨。可是我这些师弟,却是中了长乐帮的蒙汗药而失手被擒,长乐帮使这等卑鄙无耻的手段,到底是损了雪山派的声誉,还是坏了长乐帮名头?这位贝先生适才又说什么来,不妨再说给几位新来的朋友听听。”
贝海石干咳两声,笑道:“这位白兄弟……”白万剑厉声道:“谁跟下三滥的狗强盗称兄道弟了!好不要脸!”贝海石道:“我们石帮主……”
石清插口道:“贝先生,我这孩儿年轻识浅,何德何能,怎可当贵帮的帮主?不久之前他又生了一场重病,将旧事都忘记了。这中间定有重大误会,那‘帮主’两字,再也休得提起。在下邀得杨老英雄等六位朋友来此,便是要评说分解此事。白师傅,贵派和长乐帮有过节,我不肖的孩儿又曾得罪了你。这两件事该当分开来谈。我姓石的虽是江湖上泛泛之辈,对人可从不说一句假话。我这孩儿确是将旧事忘得干干净净了。”他顿了一顿,朗声又道:“然而只要是他曾经做过的事,不管记不记得,决不敢推卸罪责。至于旁人假借他名头来干的事,却和我孩儿一概无涉。”
厅上群雄愕然相对,谁也没料到突然竟会有这意外变故发生。
贝海石干笑道:“嘿嘿,嘿嘿,这是从那里说起?石帮主……”心下只连珠价叫苦。
石破天摇头道:“我爹爹说得不错。我不是你们的帮主,我不知说过多少遍了,可是你们一定不信。”
范一飞道:“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隐秘,兄弟颇想洗耳恭听。我们只知长乐帮的帮主是司徒横司徒大哥,怎么变成是石恩公了?”
杨光一直不作声,这时拈须说道:“白师傅,你也不用性急,谁是谁非,武林中自有公论。”他年纪虽老,说起话来却是声若洪钟,中气充沛,随随便便几句话,便是威势十中,教人不由得不服。只听他又道:“一切事情,咱们慢慢分说,这几位师傅身上的铐镣,先行开了。”
长乐帮的几名帮众见贝海石点了点头,便用钥匙将雪山弟子身上的镣铐一一打开。
《侠客行歌曲》第10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