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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次再继续下去,真的要揭他们老底的时候,他所面对的又将会是什么呢,带给妻子、儿子的又将会是什么呢?
齐县看出了他的为难,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件事算了,当我没说过,你后天要走了,预祝你旅途愉快!”
这是水若山自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对这么大的领导交办的事犹豫了,他感觉有点尴尬,他不好意思地将目光移开,望着天空。
一只鸟儿许是受了什么惊吓或激励,“咝”一声拍浪而起,直冲天空而去。水若山忽然想起了高尔基的《海燕》,那只在暴风雨中无畏无惧飞翔的海燕。
第九回-广东去招商-036
八十年代中期,财经专业毕业的学生很容易找到工作,实际就是要人单位申请计划,由教育部门统一分配。
他本来可以留在江城的,但他没有,那时候流行一句话,叫站出来,让祖国挑选,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为家乡的美好明天作贡献。于是他在毕业分配的志愿表上傻傻的填写了服从分配,建设家乡的字眼。就这样他回到了档案上籍贯栏写着的湖阳县。
依然是那么傻里傻气,一干就干了15年。想起自己高中、财校的同学在省市里已混上科处级,有的已是副厅级了,他的心里有时也不好受,论资质,论水平,自己并不比同学差,为什么越混越差呢。
就说他身边吧,许多胸无点墨的人都比他混得好,一些完全不懂经济的人居然是副县长,掌管全县的经济财政命脉,他看不惯这个世道。不想这些时,他只埋头做事,一想起这些,真的有点牢骚满腹,有时甚至故意和领导唱反调,明知道领导是对的,他也争成是错的,所以他的工作做得再好,领导也只是表扬他,鼓励他,但从不提拔他。
在通往省城的快艇上,他就一直想着这些,临到码头时,他还迷迷糊糊、痴痴呆呆的随着旅客出来,早在出口处候着的“的士”一哄而上,吆喝着“去哪呀,要车不”,他糊里糊涂地上了一辆车,朝着火车站方向而去。
路上他没与的哥说一句话,他只是想,一会儿到了车站,不管是哪个方向的,哪趟车先发就坐哪趟。他是一个人出来的,不用听别人的安排,不用征求别人的意见,随意得很,就碰机缘吧。
最早的一趟车是发往广州的。
一路的颠簸、摇晃,他感觉有点疲惫,睡觉前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儿子从睡梦中惊醒,问谁呀。水若山说是爸爸呀,你还没睡吗,妈妈呢?儿子说,睡了,被你电话吵醒了。妈妈刚从店里回来,正在洗澡呢,一会就睡。那你一会跟妈说下,我在去广州的火车上,明早再联系。
这一觉他睡得很舒服,他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了,不去想千头万绪的审计案子的事。不去想他妈的仗着老子的势,不用劳动,白领工资的那些臭虫。不去想那些挥霍浪费,而不用受到制裁的官员们。
脑子清净了,睡觉原来这么舒服。怪不得许多当官的墙上都挂着郑板桥的“难得糊涂”,只有这样才能心宽体胖,心安理得,官相十足呀。
他一觉睡到大天亮,早上八点多,火车到站了,才被嚷嚷着下车的人流吵醒,他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然后穿上衣服,到洗漱间草草地漱了口,打湿毛巾擦了把脸,才拎着简单不过的行包最后一个下了车,出了站。
南国冬日的阳光,虽在早上,却暖和得叫人透不过气来,水若山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人流,发现他们大都只穿了件西装,有的还只穿了衬衣呢,而水若山却穿着件皮衣,怪不得这么暖得人心慌。
这里是真正的南国,越过南岭,温差已经很大,而广州又是个花城,四季都那么宜人。他有点尴尬,“真是傻。”他心里说,赶紧到候车室里找个空位,将衣服脱了,在白衬衣外罩了件休闲褂,下身的毛裤却没法在候车室里换下来,热就热点吧,本来就不可能一下子适应这里的环境的。
他打了车,径直来到黄埔区红山路,那里有所高等学校,学校的一位叫吕明清的副校长,是他中学时的老师。
吕老师听说是因一次偶然的机会调到这里来的,至于什么机会,水若山不得而知,总之调到该校后,不到两年即升为教务副处长、处长,然后是纪检书记,到现在的副校长。
水若山了解他的老师,很有才能,但在家乡教了十几年的书,依然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语文老师,而且常常因为他的教学方法与学校和教学大纲规定的有较大出入,而被排挤和非难。没想到换了个环境,才呆了五六年,就得到赏识,可见他真的有才能。
水若山足足打了四十块钱的车,才到那所高校的大门,通过门卫给吕副校长办公室挂了个电话。
吕校长接了电话,得知是他的学生水若山来了,立即到校门口接他,带水若山到办公室小坐一会,他将手头上的事稍稍整了整,然后陪着水若山聊天。他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水若山,问他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还可以吧。”水若山说。在中学时水若山是个爱提问的学生,吕老师很欣赏他,他们之间的交谈也特别多。但参加工作后,一开始他像学校一样,总是在开会时对机关的作风建设或审计处理方式等不合理、甚至违规的事提出异议,希望领导接受,纠正过来,但他人微言轻,根本没人采纳,久而久之,特别是经过“介绍贿赂”这件事后,水若山慢慢变了,变得性格内向、沉默寡言起来。
《审计故事汇编》第5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