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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句话时,晏无极的神色平静,心情也极为平和,口吻极其温柔,不卑不亢,如徐徐微风,令人一下心旷神怡,他的面容也隐隐恢复了些血色,可依旧柔弱苍白。
无邪也听得愣了愣,很少有人在说到自己代代为奴时,口气竟然能依旧如此平静温和,没有半分自卑抑或妄自菲薄,可也没有不屑与轻慢之色。
不过……她也实在看不出这晏无极哪里有代代为奴的觉悟,至少从她进入这间墓室开始,他就一直一动不动地维持着那个姿势静静地坐在石榻之上,闭着眼睛,面含温柔慈悲的微笑,反倒是她,进来以后,一直是站着的,连个石椅也没有。
若是此刻有旁人进来了,只怕不仅不会认为他晏无极的祖上代代为奴,包括他也是,而她则是拥有鹰头铜牌的人,他要守护的人;是个人,但凡有眼睛,说不准反倒会认为她是他的奴呢。
无邪心中倒也不纠结于这些小事而气恼,而是顺竿上爬,继续无理取闹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我既然来了,当然不可能一个人出去,知情的还好,不知情的,还以为我秦无邪贪生怕死,只顾着自己逃生,却把和我一起进来的人全都丢在了坟墓底下不管呢。”
晏无极听了无邪的话,很是自责,他的确,从未替她想过她的难处,一感到为难,他的神情便又变成轻轻抿唇有些无措的模样,好半晌,才轻轻说道:“若是我令一人随你一同离开陵墓,为你作证,并非你贪生怕死丢下友人不顾,那世间的人,可还会再为难你?”
说这句话时,晏无极很不自信,因为他极少与人打交道,他早已不知道,地上的那些人,是否还像他所理解的那样,他对这个世界……感到有些陌生了。
无邪本是随口胡诌,可晏无极却好像是真的发了愁,深思熟虑过后,才像个孩子一般,小心翼翼地询问她的意见。
好似从她进来这里开始,晏无极与她说话的口气便一直如此小心翼翼,他不知道要怎样做,才不会让别人觉得他是个怪物,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做,才不会吓着别人,他与这个世间的一切都那样格格不入,更不擅长与人打交道。
听了晏无极的话,无邪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她好像能理解每次轩辕南陵拿手指指着她,用眼睛瞪着她,可就是气得说不出话的感受了。
好半天,无邪才摇了摇头,然后又想起他看不见她,便又改成说话,开口道:“不行,就算看在鹰头铜牌的份上,你们不会为难我,但我也不会以个人走,我一定要带着我的朋友出去,云染和我交情甚好,我不能丢下她。”
晏无极不能体会无邪口中那些复杂的情感,他只知道,无邪这一回确实是在为难他,便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们晏家人,守护铜牌的主人,可我们不听命于他,对不起。”
无邪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看上去如此温和的少年,竟然也是如此说一不二,不肯妥协的,皱着眉,来回走了好几趟,她的心情有些焦躁。晏无极也许就不曾言语,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脸轻轻侧向了另一边,神情有些迷茫,也似乎是在挣扎着要做什么决定,终于,晏无极重新将面容转向了无邪那一边,神情有一些松动了:“若是我同意让你带着那位……叫做云染的姑娘一起走,你是否会高兴一些?”
他虽然始终闭着眼睛,可心思却清澈如水,无邪焦躁的心情,已经影响到了他。
无邪没想到晏无极竟然会松口,面上一滞,下意识地反问道:“可你不是说,你们晏家的人不能违背诺言?”
晏无极面露微笑:“我是晏家家主,仍旧不能违背誓言,所以你不能随心所欲从我这里带走那位云染姑娘。但我不能对鹰头铜牌的主人动手,在你面前,我只有自保的能力,可若你狠下心,伤了我,我无力守住自己的诺言,令你带走了你想要救的人,自然不算违背诺言。”
晏无极这样透明得如清水一样的人,竟然在教无邪怎样对付他,若非他面上的笑容依旧那样不染尘埃,或许连无邪都要怀疑,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不是其实也狡猾得很?
晏无极虽然对无邪放水了,可他所谓的自保的能力,还是令无邪一阵头疼,每每她想要靠近他,都会感到自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阻隔着,强行靠近,就会有五脏六腑被挤压得感觉,难受得紧,逼得她每每往前塌出了一步,便又被迫退了回去。
前方始终端坐在石榻上方的男子,依旧垂眸静坐,一动不曾动,神色温柔平和,满头黑发,也静静地宣泄了一地,仿佛这万恶的无形的屏障,与他无关一般。
无邪拧紧了眉,手中一番,不知从何处翻出了一颗手心大小的石头来,她看得出,那屏障应当就是晏无极所说的自保之力,可那东西,似乎只对意图伤害他的行为有效,并非时时刻刻都存在的,就如此可,它只是为了防止她靠他太近罢了,可晏无极是瞎子,什么也看不到,哪知道什么时候是她?
无邪使出力,反手将石头扔向石壁,那石头在石壁上发出剧烈的撞击力,被震得迅速以一个相当准确的折角折向端坐在石榻上的晏无极,直朝他而去,晏无极眉目微动,听到这动静,面上似乎也有些困惑,无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以那动静引开晏无极的注意力,至少是影响他的判断力,然后在此空隙之间,趁机袭向他。
谁知那石头却像没有受到任何阻力一般,砰地一声落在了晏无极的石榻上,擦着他的耳际飞过的,然后才咕噜咕噜滚了下来,而晏无极仍一动未动,甚至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反倒是无邪,她以如此快又如此巧妙地时机袭上去了,可却仍旧被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压迫感给震了回来,逼得她步步后退。
《腹黑小皇叔又难缠》第14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