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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明清只管紧张,哪里有心思去嗅那香味。温庭馥继续道:“萧二公子之香,初闻略微苦涩,余香却是甘甜醇厚,带着股微妙的奶香,必是福森奇楠所有。”忽而低低一笑,又道:“萧二公子和闻大公子倒是亲密,他身上的芽庄气息你身上也有。我闻他时还以为他用两种香熏衣,如今看来,你二人恐怕是同食同寝。你左臂上的芽庄奇楠味道尤其重,难道闻大公子睡你左侧?”说罢解下汗巾,笑意盈盈地盯着萧韫曦看。
萧韫曦面无表情,双眸精光沉沉,仿佛宁静无波,又仿佛风雨欲来。相王祠的守门老头儿都听说过闻静思受皇帝爱重,元明清既然已猜出闻静思,又怎会不明白眼前人是谁。双腿一阵发软,咬牙跪倒便拜。温庭馥“哎呀”一声,连忙扶住他道:“你这是做什么。”
元明清低垂了头沉声道:“陛下恕罪……”
温庭馥笑道:“陛下在宫里呢,你拜萧二公子做什么。”
闻静思眼中现出一丝亮意,与雁迟相视一笑。萧韫曦缓缓将衣衫理齐,淡然道:“温六公子倒是个解人,不负‘春华’的美名。”
元明清听他这样说,心下透亮,知道他不欲声张,当下安定,起身退至一旁。
闻静思笑道:“温公子,你初见我便识破了罢。”
温庭馥将汗巾收入袖袋,点头道:“不错。我是云老板的主顾,醉不归的酒都是购自云老板的酒坊,每一种我都亲自上京尝过。你与他眉眼间有七分相似,我一见就猜可能是你,又与你擦肩而过,闻到了奇楠香气,这香味去年我曾在云老板那里品香时见识过,就更加肯定了。猜出了你,萧二公子就不难得知了。”
闻静思这才知道前因后果,淡淡地道:“难怪能在这里喝到阿云藏的新酒,原来你与阿云竟是朋友。”
温庭馥轻笑一声道:“我猜出你们来,也不算真本事。萧二公子说我行六,却是难得。”
萧韫曦坦然道:“殷州温家是百年皇商,到你们这一代,只有温五温六是男子。温家重长幼辈分,父辈的大权是要传给温五的,因而……”说到此处,他笑着撇了一旁兢兢战战的元明清一眼道:“温六公子无需顾及传后之事。”
温庭馥一愣,笑露了一口白牙道:“萧二公子真是坐咫尺地,知千里外。”他顿了顿,走到窗前,朝下面街角看了一眼,道:“不知下面那个牵了孙儿的老人,是个什么人物?”他这一问,是在考验萧韫曦了。
萧韫曦头也不回地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温庭馥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呆在原地瞪大了双眼。闻静思与雁迟知他甚多,乍一听这样的狡辩,也不禁暗笑起来。元明清本来已憋住了笑,一见温庭馥那副哑口无言的样子,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温庭馥瞪了他一眼,无不感慨地道:“萧二公子,真是气势无匹。”两人一来一往,堪堪平手。
这一段闻香识人就此了结,几人吃了些茶点,又聊过建昌的民情,便各自告辞散去。萧韫曦与闻静思回到小院,刚坐下不久,还未说上两句话,温庭馥便亲自来请萧韫曦夜叙。闻静思知晓他心中惦念着做事一年,笑着送萧韫曦出门,取来披风交给随行护卫的雁迟,吩咐道:“多加小心。”
温庭馥看在眼里,半是玩笑半是哀叹地道:“闻大公子果然贤淑,明清对我若有你对萧二公子的一半用心,我真是死也瞑目了。”
闻静思不知如何答话,萧韫曦眉头一蹙,开口道:“多嘴。走罢。”
明月未至中天,戌时刚过一刻。
闻静思写完今日的游记,收齐册子与笔砚,洗净了双手。恰好木逢春来续香茶,见他已经写完,提议道:“今日我听说晚间有灯会,少爷要不要去游玩?”
闻静思点头笑道:“左右无事,去看看也好。”
木逢春随即调派了暗卫跟随保护,自己紧跟其后出了院门。
建昌比不得其他几个州府繁华富足,民风也略略彪悍,但市集上的灯会,却又露出建昌另一种风貌来。红灯高悬,街铺林立,香烟弥漫,路过的男男女女有情的成双成对,也有姐妹结伴赏灯,更有几个粗壮的汉子坐在街边酒肆划拳吃酒。
闻静思随人潮在夜市中闲逛,偶尔会走近观看有趣的物件,无外乎是文人墨宝,坊间野志,金石雅具,甚至在一位摆卖孩童玩物的摊档前停留了许久,拿起那些已许久未碰的东西怔怔地出神。
木逢春看他这般神色,笑道:“少爷思念小公子了?”
闻静思回过神来,看着手上的五彩蹴鞠道:“虽说家中有书信往来,毕竟代替不了亲自陪伴。看到这些,不免想念满月儿,插翅也想飞回家中。”
《静影沉璧形容什么》第82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