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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昶允听她还有异议,又挨个把黑子放下去,请她仔细瞅好了。
唐岫定睛一看,自己的确半口气都没了,筋疲力尽地往后一瘫,亮出白旗:“输了输了!我子全没了,没法儿下。”
于是午后的两个小时就在唐岫时不时发出的惨叫声中一点点流逝,到后来她都被打蔫儿,托着下巴蜷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手里的玉,思绪一点点从棋局上抽出来,游荡到别的地方去。
自从程煊熠昨天说了那些话,他们到现在都没在微信上发过一个字,相互识趣地保持沉默。可明天就是星期一了,再过两天是星期三,总会遇到的,不可能一直拖着……
况且她昨天跟沈颖则聊完,已经想清楚很多。她并不讨厌程煊熠,又没有胆量去攀折宋修筠,跟他试试也不坏。
最坏的结果不就是分手么,现在年轻人分分合合,也没什么,又不像那个老古董。
只是总还有一丝不甘心,她都跟他住一块儿了,居然还是连肖想的资格都没有……
唐岫想得发怔,唐昶允叫了好几声才把她的魂叫回来,示意:“我下完了,你也赶紧的吧。”
“哦……”唐岫看了眼棋局,胡乱下了一着,一面问他,“姥爷,你觉得宋修筠这个人怎么样?”
“人是你师叔,没大没小,哪有直接喊人名字的,”唐昶允回了句,跟上一棋,才反应过来她的问题,“你问这个干什么,他怎么你了?你在知春花苑住得不舒服?”
“没有,”唐岫心虚地摸了摸脖子,拿出一粒黑子,开口试探,“就是他都老大不小了吧,等他谈了恋爱,知春花苑就不方便再住了,我和唐峪得搬出去。”
“他谈恋爱?”唐昶允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似的,“拉倒吧,他就没那根筋,我看你谈了男朋友先搬出去的可能性更大。”
唐岫想不到他一句话差点把实情说穿,伸手端起茶杯匆匆喝了一口,才定下神追问:“他为什么没那根筋?”
“害,一方面是他读书的时候学习忙,书呆子似的,天天捧着书啃,现在工作又忙,没工夫想这个。另一方面么,他脑子里就不会去想这种事情,哪像你姥爷我啊,当年十七八岁被放到内蒙古插队的时候都不忘搞对象,白天种地放牧,晚上烧火的时候就给你姥姥写情书,那思想,多活络呀,哪跟他似的。”唐昶允说起这事,不提难捱的部分,只说苦中作乐。
唐岫听着,又好笑又无奈,写情书这事儿不光她知道,估计全国人民比她还要早十几年知道,那些插队时的书信编一编十多万字,出版名叫《凉城纪事》,里头好几句情话到现在还是流传互联网的名句。
“而且不光他自己没这念头,人姑娘喜欢他他也感觉不到,什么女追男隔层纱,他这个纱得是金刚砂。”唐昶允说起八卦就来劲了,大有滔滔不绝之势,“就说他高中那会儿,同班有个女孩儿追他,天天挑灯夜读,完了第二天跑来跟他聊诗词歌赋天文地理,时不时还请他去学校咖啡馆喝茶,多浪漫。”
唐岫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听得入神,放下了手里的棋子。
“但你说这小子多呆啊,愣是看不出来,还真陪着聊,昨天她请一杯卡布奇诺,今天他回请一杯拿铁。聊了半个学期,人姑娘觉得时机成熟了,给他写了封情书,他收到之后还百思不得其解。晚上写了回信,第二天就送回去拒绝了,给那个女生气得哟,我估计以后听到名字里带宋的心里就发怵。”
唐岫也被这故事听得心有戚戚焉,蹙了蹙眉,问:“那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她这话问到点子上去了,唐昶允告诉她:“他十七岁那会儿傻呀,还把信拿来给我看,说没想到对方跟他聊天竟然别有居心,给我都气笑了,狠狠骂了他一顿,让他第二天过去跟那个女生好好说,省得到时候因爱生恨,耽误了学习。”
“哦,原来如此……”唐岫脸上的表情有点绷不住,没想到宋修筠以前干的出格事儿这么现象级。
可她大概病入膏肓了,尝试在这些复述中去想象他过去的样子,不仅不觉得傻,甚至挺可爱的。
他原来也有过这么笨拙和认死理的中二阶段……比现在的他好亲近多了。
唐昶允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又跟她抖落:“你说这小子要长得丑点、没礼貌点也就算了,偏偏人长得俊,上了大学之后又圆滑不少,更没辙了。要不是考古系人少,一年下来也不怎么跟女生打交道,估计看上他的小姑娘更多。
“但小姑娘少了没用,架不住看上他的丈母娘跟老丈人一茬一茬的,他那些导师啊、咱们胡同里的邻居啊,都过来问有没有谈女朋友,想给他介绍相亲。去年年底才见了一个吧,他不想拂人家老师的面子,过去坐了一下,对女生态度挺好。人家还以为有戏,发微信过来跟我打听,我又找他打听。”
唐昶允说到这儿,给自己留了个气口,喝了两口茶才接着道:“结果你猜这小子跟我说什么?说他没意思!我就问他为什么,是人家长得不顺意了还是谈吐不好还是兴趣爱好聊不来?他想了半天,说都挺好,就是没意思,还让我想办法跟人家委婉地说一说,他到时候再和那个女生商量一下,把微信删了。
“这事弄得我里外不是人,后来跟老赵喝茶都觉着尴尬。正想着怎么骂他呢,他倒好,说以后就别给他揽这种相亲了,他工作忙,没心思想这些,难得放个假还不让人休息,跑出去跟人虚与委蛇,累得慌。”
《匪石之心》第64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