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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主虽然生奴婢的气,但并没有说过奴婢不可以携琴出观。”
她眼角有分明哭过的红肿,殿中烛火虽暗,却也不至于看不见,圣上哂然一笑:“总是犟嘴,你倒是常有理。”
美人落泪,自然教人心疼那琥珀一般的大颗泪珠,虽然仍是强词夺理,但是看见真真切切的她,纵马时的空虚与怒气立刻消了许多。
她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却听他率先缓缓开口道:“你的香包呢?”
郑观音从他走的那一日起就只当观主不会践诺,最近对女红并不算上心。
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在圣人万寿这一日见自己,甚至还惦记着香包,实在是意外……也有些尴尬。
她想做皇帝的嫔妃,他嗤之以鼻后,只怕还觉得她虚荣至极,怎么还会想着与自己出游,轻声问道:“观主您不是在麟德殿赴宴么,怎么还惦记着一个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小配饰?”
圣上似笑非笑,伸手按住案几,抬首问道:“麟德殿宴会才过,我便回道观中来。”
郑观音听了却觉得好笑,这种话也就是来骗一骗远在西苑的她,谢文徽也是散了宴才来,然而却已经与她独处良久。
保不齐又是骗女人的话,信手拈来。
“怎么,这道观我还回不得?”他蹙眉,望了望两人之间空隙,屈指在桌案上轻叩几下,“你过来。”
郑观音不得已,硬着头皮挪了两三步,便不肯再动,圣上见她如此便不再勉强,反倒是万忠急得几乎恨不得用眼神将郑娘子捆起来送到皇帝面前。
圣上猜测或许是她惫懒,然而瞥见她眼尾始终不消散的红,语气是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温柔:“你总不会是忙着练琴,没有做?”
她练琴,也该是为了讨好皇帝,才这样刻苦。
郑观音不理解他突如其来的好脾气,摇头道:“做是做了,不过。。。。。。”
观主改变态度是件好事,她哪怕想不明白,然而那欺软怕硬的脾气上来,尽管他不是个可以欺负的老实人,也忽然不想教他当作没事人一样,把这件事平平淡淡遮过去。
“观主吩咐的话,奴婢怎么敢不记在心里,”郑观音微微一笑,“只是后来奴婢觉得,观主或许并不需要,万寿节又忙得厉害,觉得一片心血实在可惜,所以便趁着吉日,转赠旁人了。”
万忠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控制住不开口相劝的,只是觉出周遭气氛有些暗沉沉的压抑。
“我的东西,即便是不要了,也不会随随便便赏赐给别人。”
圣上大约也想不到她会这样回答,像是铁了心要与他割席一般,他笑意温和,却教人能知道那平和之下的怒气:“你明白吗?”
郑观音觉出他话里有话,不似在说香包,反倒意有别指,微微一滞。
贵人们对物品占有的想法大约是因为居高临下的傲慢,她不过是观主养的猫狗,他将她视作理所当然的私产。
然而当他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只有他一个可以摇尾乞食的主人,难免会勃然大怒,生出想要弄死她的想法。
其实他根本不屑于教她这样的人也来用一样清雅高贵的物件,只是闲暇无聊。
郑观音几乎心里气个半死,面上忍气含笑:“这一点小事,奴婢如何不省得?”
她就是在这上说谎,他又打算怎么样,难道还能逼她去找人拿回来?
圣上倏然起身,在场的近侍包括郑观音都被吓了一跳,然而那暴怒前的征兆不过似是一瞬的错觉,他步履沉稳,走到她身边去。
郑观音下意识以手抚住自己的颈项,然而下一刻,却是他骑装的外披。
“送了就送了,明日再缝十二个也好,”圣上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外面风大,你骑马也得当心才是。”
男子的味道笼罩她全身,观主平日里闻得出不大用檀香,外披厚实暖和,似乎用什么极淡雅的香熏过,拢在身上除却有一点面红,并不觉得不喜。
“观主怎么忽然又待我这样好?”
她蹬着鹿皮鞣制的小靴,身上的骑装也是大户人家姑娘的行头,实在是被他喜怒无常的心性弄得发懵。
“观主前几日不是还恨不得亲手处置了我么?”
万忠之前就打听过今夜外间的热闹,有心替圣人做些参谋,然而现下却默然了。
他只知道皇帝很喜欢这位有缘分的娘子,但是却不晓得他们退居门外时,内殿会有这样的事情。
郑娘子每每全身而退,但他们只好做个哑巴。
圣上觑见她迷茫神色,心情却好了些许,唇边噙笑道:“我确实不该生气,你这样大逆不道,合该直接拖出去问斩才合宜。”
皇帝真想杀人时不过一个字,笔一勾,这样就是玩笑,郑观音也听得出他心情似乎还不算坏,疑惑等他下文。
《报效国家》第66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