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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回她一哭,便是没有理也得教人让三分,他今日却不会容忍。
圣上也不大会哄人,见她低头拭泪,定定站在那里,不远不近:“等你……”
寻常的嫔妃知道圣上的喜好,若都到这种地步,自然不敢再哭,教圣上以为自己晦气,然而郑观音抹了抹眼泪,却觉得有些止不住,于是扯了锦被覆住面颊,只将头发留了一点在外面。
“我知道圣人最讨厌女人哭,”她哽咽的声音从被下传来,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我先哭一会儿,圣人先去旁的屋子暂歇,奴再来认错好不好?”
圣上听得见她一声大似一声的吸气,不知锦被下又是在怎么忍泪吸气,即便只能瞧见她瑟瑟发抖缩成一团,听那声气也觉得可怜。
她还喝了酒,吃了螃蟹,万一一会儿哭起来想吐,总不能教她哭累了这样蒙着睡。
“这是做什么,”殿内寂静了片刻,圣上走近些,缓缓道,“教外面奴婢们听着,好像是朕欺负了你。”
然而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出口,她的哭声瞬间高了好几个调,圣上也被惊了一瞬,沉默片刻,悄悄走到榻边坐下,拍了拍蚕蛹似的她。
男子要风流快活,又不许她大度从容接受,郑观音从圣上发怒的那一刻,就大致明白了。
皇帝想用那舞姬走近些来吓唬她,享受她含羞的情状,为了报复那一握出丑的仇。
但是天子向来风流,那舞姬生得也美,娥皇女英的福分圣上居然没有要,确实出乎她意料。
如果是这样,那皇帝生气起来虽然是雷霆之怒,但确实不是什么可怕事。
直到那像是拍哄婴儿一般的动作落在她身上,郑观音放心,哭的声音便越发大了。
“我本来握着陛下没有动心,心里还高兴得很,”被子底下传来她闷声的哭泣,“可是谁知道圣上竟然非得要我在人前做出这样的丑事,还教人来看……”
她似乎说不下去,想来又咬唇,圣上担心她用力出血,也顾不得心中那一点不快,温声拍抚,无奈好笑中又有一点心疼,道:“动心与否你试探那做什么,朕当众出丑都没说你什么,和你开一点玩笑,音音就恼了。”
然而这一开口,圣上自己也知道,便是什么气也没有了。
“就许我恼,”她滚来滚去,幅度虽不大,却要将他那只手滚下去,“圣人要宠幸别人,我何时敢拦着,可您何苦在宫里一个也不肯带,教我生出许多希望,又叫长公主殿下安排那样许多娇媚的舞姬,教我羞惭?”
圣上听她哭成这样,心下早有几分不落忍,玉城没少做这种事,他觉得不妨教她来受一点屈,“玉城风流惯了,又爱热闹新奇,朕并不知情。”
他顿了顿,想起她欣赏的眼神,“音音看得不也是十分开心?”
被子下的声音却恨恨,“我哪里敢不开心,圣上带我出来,是给我面子,我若不识趣,圣人不就找识趣的人了么?”
她的声音有几分喑哑低落:“我除了陛下的宠爱,在宫里又有什么,倒不似寻常人家的夫妻,还可以吵吵闹闹。”
其实皇后常和皇帝吵闹,也是有底气的缘故,圣上听她这样哀婉,心头浮起些不好的念头。
——她过得不如意时,自然又在想与谢文徽那桩未成的婚事。
“音音还知道朕宠爱你,”圣上顿了顿,说起这样的话其实也有些难为情,“宠妃不就该盛气凌人些么,有什么说不得的?”
被底也默了默,“可圣上不宠爱我,我就不是宠妃了。”
圣上的宠爱与给予的一切来得太多太快,如空中楼阁倏然而起,教人虚荣满足,又担忧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虽然她知道是为这张脸,但有时候也不自信。
——正主似乎也不曾有过她万分之一的待遇,至死也不过是得到了一处民宅。
“怎么会,”圣上不知道她酒后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虽是没哄人说过这种话,但也盼着她少哭些,默然片刻,想起来原先做她睡前读物的话本子,声音显得略有些僵,“你便是朕的心肝。”
虽然两人连夫妻间的事情都做过,但圣上学民间男子说这种甜腻腻的言语,多少有些开不了口。
郑观音本来想再装一装,然而听到这个词,实在是没忍住破涕为笑,头皮麻得甚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圣上比她更无地自容,然而听见她笑的声音,不免松了一口气,声气里略有些无奈:“你总该满意。”
“真是肉麻得要死,”尽管知道他看不见,可郑观音还是在被底板紧了脸,“谁爱听这个?”
圣上被她气笑,当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然而那声音半含了娇柔,他也会意,半用强地将她连被抱在怀中,低声问道:“朕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女郎,那音音想听朕说什么?”
《报效国家》第160章(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