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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矜全程默不作声地看完,在她将土坑填平之后,终于开口打破沉默:“你这是……”
他话音未落,却见少女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随后走到他面前蹲下,视线和他平齐。在他愣神的瞬间,她一字一句无比坚定地道:“我向你保证,在你伤好之前的这段时间,我是不会离开你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薛矜听到她这番话,低下头来沉吟不语。正当陆怀袖以为他不会回应的时候,却听到了他那轻得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声音:“你之前跟着我,只是因为我能够保护你,现在我自身难保,你为什么还要继续呢?”
陆怀袖表情顿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片刻之后,她回过神来,垂下眸子幽幽地说道:“我出于何种目的这样做,你真的不懂吗?”
这个反问一下子把问题抛回给了他,饶是向来淡定的薛矜此时也不禁俊脸薄红,不知所措。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轻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半晌过后,他才听到自己说:“你喜欢我,对吗?”
自己那点心思被人当面戳破,陆怀袖心下一紧,却又莫名地感到一丝释然。她抬眸直直地看进少年的眼中,不再隐藏情感,鼓足勇气问出一句始终不敢问出的话:“那、那你是怎么看我的?”
豁出去地说完这句话以后,陆怀袖用眼神紧紧地锁住少年,不准他逃避问题。既然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一定要个答案,即便这个答案并不尽如人意。
回应她的是沉默,长久的沉默。她深呼了一口气,心底紧张得不行,但她没有出声催促,依然耐心地等他开口。不知等了多久,少年终于对此做出了回应:“我怎么看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喜欢你的。”
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个回答,但亲耳听到对方说出来,陆怀袖却还是有些凄楚,只觉得心都碎成了几瓣。她紧紧咬着下唇,一时间无法消化亲耳听到的话,沉寂许久才艰涩地开口问道:“我能问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薛矜低垂着眼,想要避开少女伤心的眼神,但过了好久,他仍然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始终不离开。他被看得十分不自在,终于意识到不回答是不行了。斟酌再三之后,他徐徐说道:“因为我从出生起就注定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余光瞥见少女顿时瞪大了双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他停顿了片刻,重新措辞后复又开口:“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在骗你。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听起来很荒谬,但却很真实。”
恶童
薛矜阴沉着脸往自己所居的院落走去,水滴时不时从他衣服上滴落,浸湿了一片地面。此时的他浑身湿淋淋的,就像淋了雨的落汤鸡一样,看上去好不可怜。
他一进院子里,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个正举着斧子在劈柴的女人。那个女人身形窈窕,形容秀美,端的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只是这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却着一身素纹碧裳,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估计就是她鬓发间斜插着的那支碧玉凤簪。像她这样天仙似的大美人,却在干着劈柴这样的粗活,着实有些暴殄天物的意味了。
女人听到院门打开的动静,抬眸望了过去,只见浑身湿透的男孩朝她走了过来,全程低垂着眼眸一言不发,明显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
她一愣之后放下斧子,忙不迭迎了上去,弯下腰跟他视线平齐——此时的薛矜年仅七岁,还只到她的腰间。
眼见她看着自己皱了皱眉头,薛矜已经能猜到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了,在她未开口之前就打断了她:“我不小心脚滑掉进池子里了。”他说完,又强调似的补充了一句:“你别想太多。”
女人听他这般说,脸上的愁容也渐渐地敛去。薛矜不动声色地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随后垂下纤长的眼睫,遮住了眼底深处的阴鸷与狠戾。
他刚才那番话当然是骗她的。他之所以变成这副模样,全拜他的兄长所赐——那个肥头大耳的小胖子亲手将他推下池塘,看着他在池子里扑腾来扑腾去的狼狈模样笑得前仰后合。
他在水中扑腾了好一阵,许久才爬上岸。所幸池子的深度不是很深,不至于让他溺毙而亡——也许他的兄长一早就已经知道了,所以才敢推他下水。
不,虽然他们身上的确流着相同的血液,但薛矜可不承认他是自己的兄长。
他的娘亲薛知意,也就是面前这个半弯着腰看着他的女人,出身于烟墨镇最有名的经商世家,家中以卖米为主要经营,坐拥家财万贯,良田千倾,可谓是富甲一方。
她相貌出众,家世显赫,本该无忧无虑地过完这辈子,可谁知七年前的她疯狂迷恋上一位名唤林白的落第举子,甚至到了非他不嫁的地步。薛氏夫妇起先强烈反对,但林白动作更快,生米煮成熟饭,等到他们想棒打鸳鸯时,发现自家女儿早已珠胎暗结。
夫妇俩见木已成舟,纵然不喜欢也没法,只能招他入赘。两人奉子成婚,不久后诞下麟儿。他们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个便宜女婿,却对生就一副好皮囊的孙儿喜欢得很,还亲自给他取名薛矜,希望他一辈子都是个骄傲矜贵的小公子。
只不过在他出生那天,成群的乌鸦在院子上空盘旋不止,经久不散。当时有个云游道士正好路过此地,见天生异象,立马上薛家登门造访,宣称此子是魔星降世,生来注定给周围带来灾难,劝夫妇俩早点将孙儿送入他的门下,免得日后为祸苍生。
《怎么走出来》第97章(第1/1页)